“这地方不适合本官。”
夏知县马上反应:“下官明白,下官立刻去安排。”
没多久,朱标要的客栈便安排好了。
一个在路边的,用木头简单搭建起来,甚至都没有茅房的地方。
夏知县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大人您看……”
这地方实在是太简陋了。
恐怕大人会住不习惯。
不过他是做了多个准备的。
一旦大人表达不满,就马上换地方。
朱标摆手:“不用了,本官觉得这里挺好的。”
夏知县愣了下。
朱标对夏知县伸出手。
夏知县皱眉,困惑不已。
朱标:“地形图,以及受灾点。”
夏知县颔首,立刻拿来了朱标想要的东西。
朱标走进客栈,同时翻看地形图。
夏知县在一旁候着,语重心长的表示:“哎,这淮西啊,受西方地形的影响深大。常年水患,明明是富饶的粮食产地,如今却……”
悠悠看过来的视线夹带着凌厉,很平静的落在夏知县的身上。
夏知县尬住。
那视线愈发的凌厉。
夏知县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丢下一句下官明白便溜之大吉。
朱标一边研究地形图,一边思考着。
“这淮河的下游都是平原,上游会冲下一些泥沙,导致淤泥堆积。而这淤泥,毫无作用还会影响百姓耕种。”
淤泥的方向也从未固定过,随着风向以及地质活动,会逐渐扩大。
若是能把这些淤泥利用起来的话就好不少了。
怎么利用呢?
朱标的脑海中各种画面闪过,最后他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不如,先将淤泥打捞起来,再晾晒,加入泥土,砂石等,再晾晒一段时日,铺在淮河的两边。
同时,再在砂石里面加入石灰,就能形成最简单的混凝土。
混凝土和石头打造的堤坝相对牢固些。
实在不行,那就逐年加深。
至于下游地势平坦,容易造成水患的话……
只能把水流引开了。
朱标看地图愈发的仔细了。
他在地图上做了各种标志。
不明白的点,没有物资的点,可以用作临时住所的地点都规划了出来。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亮,朱标便起了身。
起身的他,看到四周空荡荡的,不免心中疑虑。
“夏知县呢?”
下人回禀:“夏知县还有一个时辰才会过来。”
朱标皱眉:“为何你这般清楚?”
“这是夏大人的习惯。”
“习惯?”朱标侧眼看来。
温润的面庞此刻染着寒光,让人轻轻一触碰就浑身发冷。
“呵呵。当真是个好习惯啊。”
下人赶紧拱手道:“属下明白,属下即刻……”
朱标摆手:“不必,我亲自等他过来!”
孤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能拖延到什么时辰!
“哼!”朱标一屁股坐下。
淮河水患他在应天府的时候就研究过。
如今过来,是想根据当地不同的情形,制定不同的方案。
也只有因地制宜,才能给百姓提供例子。
日后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也不必担心害怕了。
一个时辰后,夏知县慵懒的走了进来。
当他推开门的瞬间,就感觉到了氛围有些不对。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将房间内打量了以后,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了朱标的身上。
朱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冷得让夏知县颤抖。
他一秒正经,规规矩矩的快步而来。
朱标阴冷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不曾离开。
夏知县走过来后,拱手道:“下官见过大人。”
朱标不为所动。
他没有开口,夏知县就不敢有别的行动。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行礼的姿势一直保持着,没多久夏知县就觉得手脚僵硬麻木了。
他想起身,可朱标一直没发话。
他就只能想,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太对。
朱标虽说是看着地图的,余光一直在夏知县身上。
待夏知县身体摇晃的时候,才不疾不徐的偏过头来:“请问夏知县寻常都是这个点起身去衙门的吗?”
夏知县愣了下,颔首应下:“衙门一向没有太多事,有事下官……”
朱标:“过于懒散。”
夏知县皱眉。
“淮河水患涉及多个县城,怎就只有你闻到声音就过来了?”
“啊,这……”夏知县不曾想朱标会有此一问。
愣了片刻后才说:“他们,都去抗灾了。”
“所以你是觉得,自己没本事做不好,想着寻人来帮自己一起分担?”
“不不不,下官绝不是这意思。”
朱标随手一甩,把地图甩在夏知县脸上:“地图上所标注的,去落实。另外,找石灰石和石头,木材。”
夏知县错愕的抬起头来。
找这些东西做什么?
他寻思着,这些也不能治理水患啊。
朱标斜来的眼神夹带着几分凌厉。
夏知县心里一惊,又连忙低下头去了:“是,微臣知道了。”
朱标这才满意的点头。
夏知县离去后,其他几个县的知县才陆续赶到。
他们无一不是风尘仆仆。
“下官参见大人,下官来迟,还请大人责罚。”
朱标回眸看着几人衣衫凌乱的模样,笑着抬了抬手:“无需多礼,起来吧。”
“是。”
朱标:“你们治理水患有些时日了,不知可有什么心得?”
心得?
五位官员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名官员走了出来,对着朱标恭恭敬敬的说:“下官已经在这淮河水畔当了十余载的知县了,下官发现,这淮河的水患是根据时节来的,雨水一多,就容易有水患。几乎是每一年都有。”
“是啊。”其他官员纷纷附和,“这水患就好像是不论如何治理,都没有头绪一般,该想的办法,下官都想了。但,只能防止寻常水患,今年这等特大水患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该发放的赈灾粮食和官银也寥寥无几啊。”
“寥寥无几?”朱标皱眉。
淮河水患一出来,朝廷就已经拨了赈灾的粮食和白银了。
就算是层层剥削,到了知县手中也当有一半之多。
看来,这其中的问题不小了。
“呵呵。”朱标笑了。
笑声阴沉。
“哎,别说此事了,当真是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