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尧这边则是在器械护士这边大呼小叫的时候，就已经把之前跟在马医生身后带来的那些专用器械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同时顺带着帮忙撕开了包装袋，随后一字排开。
“不是，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说话是吗？都让你别动，别动了，管不住你那个破手，还非要得逼嗖嗖的在这里耍横是不是？”
“我告诉你这里是医院，可不是你耍横的地方，像你这种刚来就牛逼哄哄的实习生，我见多了，到最后哪个不是夹着尾巴给灰溜溜的跑了的？”
器械护士这边眼看着自己气得直跳脚，但是肖尧这边却仿佛把自己当做不存在的空气一样，压根就是听都不带听，手中动作都没停顿一下。
更加气急败坏起来，扭头对着马医生告状道。
“马医生，你也不管管手底下的学生吗？他但凡要把这器械给弄坏了，到时候要是赔不起的话，上头肯定还要来找你的麻烦啊。”
然而。
器械护士这边本来以为马医生在听到自己的告状之后，会立刻大声的呵斥肖尧的自做主张的，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马医生的确是出言呵斥了，只不过被骂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肖尧，而是自己。
“闭嘴！”
“做手术的时候要保持安静，这么简单通俗的道理都不懂吗！”
马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器械护士。
事实上。
肖尧刚才过去处理器械是经过自己同意的，而且马医生之前也是判断过肖尧确实有着临床经验，对于处理器械方面还是颇为得心应手，因此才会同意。
而事实证明。
肖尧这边的操作确实没有问题，反而是这个器械护士一直在旁边跳脚，大声的嚷嚷。
他之前没说，一方面是嫌烦，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养足精神准备接下来的手术，还有一方面就是等着麻醉医生那边的情况。
麻醉医生在注射麻药的时候，你要时刻注意着患者的心跳情况，刚才在器械护士的嚷嚷声下，监护仪上的心跳声都已经被彻底的掩盖住，麻医生观察到麻醉医生已经几次的皱起眉头来了。
他琢磨着既然麻醉医生会出声呵斥的话，那么就不用自己动嘴了，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在脑海中模拟一遍手术流程。
结果没成想，对方却是自己主动的撞上来了。
那这种送到门边的骂人的机会肯定是不要白不要啊。
“肖尧从头到尾做的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你，作为一个老人了，在手术室里大声吵闹，甚至于吵闹的声音都一盖盖住了监护仪的心跳声，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会和护士长那边说一下，把你调出去。”
马医生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的器械护士，一句话就直接让这位小护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准备完毕。”
就在这时。
站在一旁的肖尧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器械护士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看着肖尧，手边摆放着整整齐齐，并且都是等会儿在手术台上要使用到的器械，一脸的吃惊。
这怎么可能？
“嗯，你那边呢？”
听到肖尧的汇报声，马医生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了正在麻醉中的唐不苦，唐医生。
“ok，搞定。”
唐医生也点点头，在确认患者已经彻底麻好，并且药效也已经起到相应作用之后，唐医生站起身来，对着马医生点了点头。
“现在开始手术，记录时间。”
随着马医生这番话落下，手术室里顿时充斥着忙碌的氛围。
马医生一边开始准备手术，一边给肖尧科普讲解到。
“输尿管结石，这是一场，算得上是泌尿外科所有手术中最为简单的一个小小手术，甚至就连插尿管的步骤都可以被直接省略。”
“肖尧，说一下原因。”
来了来了。
又是马医生熟悉的提问环节到了。
不过好在肖尧做的准备充分，而且再加上这两天的通宵达旦的学习，此时肖尧先不说临床经验丰富如何就是理论经验还是很不错的，倒下便自信的侃侃而谈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如果患者做手术的时候是全麻，那么就会丧失自主排尿的能力，在不插尿管的情况之下，患者很有可能会由于憋尿的问题，而产生一些本来不属于这个手术的并发症，所以尿管是必须要插。”
顿了顿后，肖尧接着继续说。
“但是输尿管切除结石手术，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手术而已，从头到尾结束时间大概也只有10~25分钟左右，在这种短暂的时间内，根本没有必要插尿管。”
“不错。”
随着肖尧话音落下，马医生这边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一派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肖尧的回答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是可以从马医生的脸上看出一丝丝的满意的。
“第2个问题。”
“现在患者是右侧输尿管结石，那么我们现在需要摆到什么位置才能开始进行手术。”
马医生接着问道。
“右侧输尿管结石，就需要摆成左侧卧位。”
这个问题相当简单。
肖尧几乎是连脑子都不过的，直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错。”
马医生再度点了点头。
随后对着肖尧那边招了招手，示意肖尧过来帮忙。
随后两个人齐心合力的把躺在病床上赤裸裸的病人给翻了个身子，调整成了左侧卧位的姿势。
而在肖尧回答马医生的问题是，一旁的器械护士的眼神，却是从刚刚开始的嫌弃，转而到了些许的吃惊，最后再化作为不屑一顾。
不过由于刚刚被马医生骂了一遍的缘故，所以这个时候，器械护士即便是再不管怎么样，看不上肖尧这番跳脱以及争风头的模样，却只敢在心里头翻着大白眼，脸上却是一丁点的，都不敢表现出来。
“接下来呢？”
在调整好病人的位置之后，马医生并没有立刻开始手术，而是继续问道。
“接下来应该是7步洗手法，然后给病人需要进行手术的位置消毒，接着要流出手术视野……巴拉巴拉……”
肖尧自信满满的再次开口。
而随着肖尧这边话音落下，马医生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随后便快刀斩乱麻的直接开始做起了手术。
事实上。
这个输尿管曲石术就和肖尧以及马医生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这个手术绝对不算得上，是什么太难的手术，只能说是非常的简单，甚至是大部分的学生在这边呆个一两个月就可以基本上上手的手术了。
当然。
考虑到肖尧的情况特殊，所以上手的可能性会更快一些，应该是今天在旁观完之后再旁观个两三天的类似手术之后，就会由马医生亲自负责指点着上手了。
不过那已经是三四天之后的事情了，而现在，在手术结束之后，肖尧便跟在已经换下手术服的马医生身后回到了门诊室里。
“感觉怎么样？”
马医生屈起的食指敲了敲桌面，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看着肖尧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感觉如果再熟悉两次的话，就算是我亲自上手也没什么问题。”
肖尧仔细的思索了一下，一双眼睛毫不犹豫的直接抬头看，向了马医生的方向，在和马医生的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很是直白的说道。
马医生不仅没有觉得肖尧这番话是在说大话，反而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挺好。”
“有自信心是好事。”
顿了顿后，马医生接着继续说道。
“那你觉得刚才咱们在做手术的时候，旁边站着的那个器械护士怎么样？”
问到这里的时候，马医生的脸上不免露出了一丝认真严肃的表情。
“这……”
听到这番询问，肖尧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一丝犹豫不决的表情，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半天之后，这才斟酌的开口说道。
“从某些角度来说，对于一个什么东西都不懂的新人，如果随意的乱碰那些珍贵的器械的话，那么的确有可能会赔的倾家荡产，这么说虽然可能有点带有夸张，但是意思总归是八九不离十的。”
肖尧顿了顿后接着继续说道。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这位器械护士愿意好好说的话，我也可以多出言解释两句的，但既然对方连最起码的做人的尊重都没有给我的话，那么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去尊重对方，而且他现在能嘲笑我，明天就能嘲笑其他人，后天就能嘲笑更大的范围。”
“挺好，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一个愿意委曲求全的人，挺不错的。”
在听到肖尧这番发自肺腑的真话之后，马医生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再次颇为欣赏且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自己心里头都清楚，那么我就更多的就不需要说明了吧，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赶紧提高自己的理论知识水平，然后我这边则是尽可能的给你安排能够接触到临床的机会，剩下的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肖尧立刻点头。
“嗯！”
马医生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而是继续坐回了电脑面前，看病历，写病历，成了他每天最日常的工作。
而肖尧这边也同样回到了桌子后面，手里捧着厚厚的专业书，埋头苦啃了起来。
今天和昨天一样。
上午依旧是没有两个人。
总共4个门诊室，一上午接待下来的病人，愣是屈指可数。
不过有着昨天惊艳的肖尧知道，等到下午开门的时候，那人可就多起来了，一帮人乌泱乌泱的排队等候门诊，那场面真的是有多热闹，有多热闹。
当然。
这也不代表着说泌尿外科这边每天都是人满为患，有的时候人也挺少的，甚至医护们还能够按时下班。
不过~
啧！
肖尧表示自己就不想了。
毕竟~
呵呵。
乌鸦成精的人，不想说话。
好运什么的从来和他无缘。
唉！
……
忙忙碌碌。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滑过了。
随着时间逐渐向下午靠近，泌尿外科大厅这边的人也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和上午的安静完全不同，下午的大厅显得热闹非凡，不时就能听见人们的说话和叫喊声。
不过~
其中也有一小撮人显得很显眼。
肖尧注意到在这些病人之中，也有不少的和之前自己第1次接诊的那位病人一样，戴着鸭舌帽，戴着黑墨镜，戴着口罩的，明明是大夏天还要穿着长袖，恨不得把自己捂的，连亲妈在场都看不出来的样子。
啧！
大家都是来看泌尿外科的，有啥区别呢？
捂的这么严实。
别再给捂出痱子或者是中暑了，那可就乐子大了。
肖尧在心里头暗戳戳的摇了摇头，但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回到1号门诊室内，肖尧看到马医生依旧是坐在那边，透过厚厚的眼镜框看着电脑屏里的相关文献和资料。
原本肖尧这边是觉得自己连轴转的，几乎快学了个48小时了，应该有个休息喘气儿的功夫，正准备回门诊室里，闭着眼睛休息片刻，但是看到马医生的这幅模样，肖尧又觉得自己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心里升起，当下是头也不晕了，脚也不酸了，背也不麻了也不累，二话不说的直接一屁股坐到马医生的身旁，继续啃起了那一本厚的跟个砖头一样的专业书来。
……
“吱嘎~”
随着熟悉的推门声响起，肖尧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知道这是病人来了，接下来是工作时间，至于剩下的理论知识补充，就只能等到今天晚上再继续进行了。
“医生。”
当病人说出第1句话时，肖尧不禁挑了挑眉头，眼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没办法。
这位病人就是他刚刚才刚在心里头吐槽过的那一类。
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热，一看就热的厉害。
“姓名？”
“陈家辉。”
“年龄？”
“31岁。”
“什么情况？哪里不舒服？脱下裤子来让我瞧瞧。”
肖尧熟门熟路的说道。
“医生，不用，我之前来医院检查过了，说是输尿管结石，让我回家吃药，然后12天之后再过来复查，如果体内还有结石的话，就要考虑手术治疗了。”
陈家辉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派的淡定模样，但肖尧却眼尖的看到了对方那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以及忍不住有些发抖的右腿，眉头一扬，顿时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儿了。
“好。”
“那我现在再给你开一遍复查单子，你等会儿……”
肖尧这边话还没说完呢，就直接被对面的陈家辉给打断了。
“那个，医生，嗯，不用了，我昨天来的时候就已经复查过了，说是要安排手术，说是体内结石没有排干净。”
？
听到陈家辉的这话，肖尧微微一愣，有点不明所以了。
既然你都复查过了，那你还来门诊室干嘛？直接去找你的主治医生，让他尽快的给你安排做，手术不就得了吗？而且输尿管切石术真的是一个非常小的手术，用不着太长时间，很快就会解决掉问题和麻烦的。
“那个……”
陈家辉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我打听到泌尿外科这边马医生的主刀最厉害，所以我想拜托马医生来给我安排这场手术，我是第1次，啊，我不放心。”
听到陈家辉说的这番话，肖尧顿时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就打算脱口而出的拒绝。
原因很简单。
手术这种事情不是说病人指定谁，给我做手术就一定是哪个医生给做的手术，要看医生们的排班，再加上看医生们的情况来进行判断的。
就像是陈家辉说的一样，泌尿外科马医生的实力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那么每个病人难不成都要亲自指点让马医生来动手术吗？
先不说马医生就是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可就算是马医生能忙过来，那马医生自己就不活了吗？
如果马医生一个人24小时的高强度的在手术台之间不断的轮转，他的精力能不能撑得住都不一定，到时候若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先不说医院能不能接受得了，就是病人家属能接受得了吗？
所以指定医生做手术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的，可能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至少现实世界之中是肯定不行的。
除非……
肖尧眉头再次一扬，想到了某些可能性。
而陈家辉这边则是深呼吸一口，有些紧张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你们主任说过了，你们主任是同意的。”
“……”
emm~
肖尧无语了。
真的是猜什么来什么。
得嘞！
那这事儿他可就真的插不上嘴了，如果人家真的说是找关系找到了主任那边，而主任也同意了的话，嘶~
这种事情还是让马医生自己搞定吧。
肖尧摇了摇头，立刻退居二线。
“行，我知道了。”
“我现在联系手术室那边，尽快的给你安排最近的一场手术。”
马医生似乎早就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微微点了点头，连看都不带看病人一眼的直接调出了病人的相关病例情况，逐字逐句的认真的查看了起来。
很快的。
在手术室那边的调度之下，肖尧在恍恍惚惚之间又跟在马医生的身后来到了手术室内，依旧是熟悉的手术室，熟悉的蓝绿色的手术服，闪烁的有些耀眼，擦的反光的瓷砖地板，以及……
那一张熟悉的不服不愤，看着肖尧的目光就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她恶心的臭虫一样的器械护士以及唐不苦唐医生。
“呀，老马怎么又来了？今天不是你的手术日啊！”
唐医生在看到马医生的一瞬间，不免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
“主任让的。”
马医生只用短短的4个字就解释了一切清楚，别让对面的唐医生瞬间明白了是个怎么回事儿了。
“和上午一样？”
“嗯。”
“ok。”
唐医生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去准备麻醉药去了。
而肖尧这边则是直接就接替了器械护士的工作，将刚刚带来的器械包装全都拆除，之后又一一的摆放在了一旁的推车上。
很快。
在一切井然有序的运转下，陈家辉赤裸裸的躺在了病床上。
然而……
麻醉医生这边刚打算打入麻醉药，下一秒钟就请到监护仪那边发出了滴滴滴的报警声。
在场的几位医生脸色同时一变，下意识的冲着监护仪的方向看。
直接代表着心脏的指标一路上涨，已经超过了150的大关，几乎是撒丫子朝着180，190，甚至是200的大关冲去。
而除了心脏指标出现异常之外，其他指标都显示在正常范围之内。
当下。
原本一个个显得有些紧张的医生们纷纷长舒了一口气儿，一颗悬挂在嗓子眼里的心也落回到肚子里？
“别紧张啊，这真就是一场小手术而已，你就浅浅的睡上个10来分钟，马上就能出院了。”
麻醉医生安抚着病人的情绪。
现在心跳跳的这么快，肯定是没办法打麻醉的，必须要等着病人新剧，趋向于稳定之后才能够打麻醉。
“对对对，你就放心，肯定是眼睛一闭一睁，你马上就好。”
器械护士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拉着一张脸了，赶忙的安抚道。
然而~
谢谢护士这句话一说出口，陈家辉脸上的笑容顿时比哭还要难看起来
“那可不，”
“人家不都说嘛，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
“……”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兄弟啊，这个时候自己吓自己真的好吗？
肖尧嘴角抽搐了两下，满头黑心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紧张到浑身都有些颤抖的陈家辉，忽然有一种这场手术，恐怕要做很久的感觉。
“而且~”
“你们都没有让我签什么病危通知书，如果我在做手术的过程中出现了大出血怎么办？如果我变成了植物人怎么办？啊啊啊，医生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还年轻，我今年才31岁，我还有大把的光辉还没有过完，我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陈家辉愣是在手术室里表演了一场泪洒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