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逸这会儿的反应很自然。
她端着酒杯把玩着,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表情。
我知道她这是起了逗维罗妮卡玩的心思,也就没插话,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默默点燃了,想看看这女人到底能整出什么活来。
看我没吭声,卓逸半天没反应,维罗妮卡又开始加码了:“当然,这只是初步商议下来的结果,只要卓先生愿意,您还想要什么回报,后续我们都可以继续谈、慢慢商量。
要知道您现在的立场本身就是错误的,东正教向来没有由圣女接任牧首的先例,罗曼诺夫家族之所以会推举出另外一个人参与牧首选举,就是因为他们也清楚让索菲亚出任牧首几乎没有胜算。
当然,我们很清楚二位与索菲亚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也可以做出承诺,只要谢尔盖能够接任牧首,那么索菲亚的圣女地位依然会得到保留,甚至我们可以让她进入大公议会,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自己在三十岁之前夭折的问题了。”
维罗妮卡这条件开的我直想笑。
咱也不知道他们家族的人是真傻啊,还是在故意试探,但我想应该是后者吧,毕竟就算脑子进水的人,也知道我跟卓逸的立场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说一千道一万,就算普希金家族给了卓逸整个远东地区又能怎么样?这本来就是卓逸的传统势力范围,就算他们不给,卓逸也一样能在这里继续发展下去。
可如果扶索菲亚上去了,那么以她对我言听计从的态度,整个东正教廷就成了我们俩的囊中之物,这就相当于封疆大吏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区别,我想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卓逸毕竟跟普希金家族打这么多年交道了。
她也没轻易表态,而是放下酒杯缓缓起身:“没错,我跟你们普希金家族算是传统盟友了,早在百年前就开始合作。
可后来我的态度为什么转变,为什么转头去支持罗曼诺夫家族了?你,还有你家的长辈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维罗妮卡的表情有些为难:“我明白,谢尔盖前段时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误会了顾先生与索菲亚之间的关系,所以处处找你们麻烦,因此破坏了我们两方之间的友谊。
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让家里长辈责令谢尔盖亲自向二位道歉,相信能让二位感觉到我们的诚意。”
“嗯,那就等他找我们聊聊之后再说吧。”
卓逸借坡下驴的玩了手和稀泥:“我跟顾言还有点事情要谈,先走一步了,圣女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不妨在这里住下,明早咱们直接出发,省得还要折腾一趟。”
“多谢卓先生的好意了。”
维罗妮卡的目光起初有些暗淡,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如果方便,那今晚我就留下。”
“嗯,就这么定了,我让雅科夫给你准备房间。”
卓逸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那她走了我也得跟着啊,赶紧起身走了出去,只是能感觉到维罗妮卡的目光一直在后面盯着我看,这让我感觉特别别扭。
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刚走出餐厅没多远我就问卓逸:“啥情况,普希金家族又在玩什么幺蛾子呢?”
“这话你问我,还不如直接去问问维罗妮卡,我也想知道他们家族的人在玩什么幺蛾子。”
卓逸朝站在餐厅门口的雅科夫招了招手。
等雅科夫走过来,他用中文低声交代着:“你去,给里面那位圣女准备一间离我跟顾言远点的客房。
告诉佘罗,晚上给我加派双倍的人手,时时刻刻盯住维罗妮卡的一举一动,我总觉得这女人有点花花肠子,小心点,别让她弄出什么乱子来。”
“明白。”
雅科夫欠了欠身子:“不过佘罗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先行带着自己手下的人出发去库页了。”
“那你就亲自带队,给我盯死了她。”
卓逸在雅科夫胸口上用力点了几下,给雅科夫点的连连向后退。
我有点不太明白:“有这个必要吗?她一个圣女,在不借用神力的情况下都够呛能打过雅科夫,你派那么多人看着她干什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吧,她今天有点反常,还是注意点好。”
卓逸一边说,一边带着我往书房那边走,半路上她还问我:“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咱们推索菲亚上位,这个决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就像维罗妮卡刚才说的,东正教从来没有圣女接任牧首的先例,哪怕索菲亚是罗曼诺夫家族的人,又是米哈伊尔的亲孙女,但这个行为在教廷内受到的阻力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我歪着脑袋看他:“你的意思是……”
卓逸眉头微皱着:“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换一个人扶持,那么付出的精力、代价,也许要比现在小得多,以罗曼诺夫家族在大公议会中的话语权,这件事现在很可能已经成功了。”
然后我就乐了:“你这话说的啥意思啊,想放弃索菲亚,重新去扶持罗曼诺夫家族新推举出来的那个人?
我说卓逸,你得先弄明白咱们费劲巴拉办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只有推索菲亚上去,咱们才能彻底掌控东正教廷,你弄个别人上去他也不可能听咱们的话、按咱们的意思办事儿不是吗?”
“是,道理我都懂,可我总是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卓逸还是皱着眉头,慢悠悠的吐出一句:“再加上维罗妮卡刚刚说的话,我感觉东正教内部似乎隐约达成了某种默契,这种默契,说不定就是用来对付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