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他们这群人很有意思。
    一方面似乎很警惕，在提防着秦牧阳他们，对他们表现出一种不信任，甚至有那种很暗黑的猜想，认为秦牧阳他们有可能会对敬老院的老人、小孩下手，不允许他们靠近那边。
    一方面又很想跟秦牧阳他们交流，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想知道秦牧阳他们经历过什么，似乎将秦牧阳他们当成跟自己一样的那类人，并且各种叮嘱秦牧阳他们渭城里哪边有安全隐患，哪边会畅通无阻。
    秦牧阳和江远帆虽说不是阅人无数那种人，却很能够明白成子他们的想法，也知道他们这种人，其实是最不能害人的那类。
    至少不会对秦牧阳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是丧尸爆发之后遇到的第一支能够静下心来交谈的队伍，成子他们的话很多。
    他们讲述之前遇到过的队伍都自私自利，根本不会像秦牧阳他们这种把孩子和伤员带在队伍里。
    因为孩子和伤员是累赘。
    顶多在丧尸刚爆发的时候，良心还未泯灭的时候做做样子。
    时间长了，良心被磨灭了，就连自己的孩子都是可以舍弃的。
    这就像以前人常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没有战斗力的人，就和这久病之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
    秦牧阳他们却是恰恰相反。
    他们因为长期相处，反倒是有了感情，更加舍不得去放弃任何一个队友。
    估计成子他们也是这样，和老人小孩长期相处之下，尽管后期已经变成了很大的负担，却也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
    即使艰难，也要努力拖着整支队伍往前挪动。
    “老人和孩子们其实都还不清楚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成子说，“丧尸这种东西无论是对老人和孩子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东西。他们只知道外面有一种可怕的病毒爆发了，传染了就会死。
    “很多老人都是经历过前些年的那场可怕的传染病的，所以他们接受了现在这个情况，明白这个目前这种病毒太可怕，已经控制不住。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已经到了人类与人类相互残杀才能活下去的程度。他们一直以为我们拿回来的食物是政府分发的，从来不知道我们在外面需要四处搜寻，需要吓人或者是杀人才能弄到一点点物资。
    “那些在外面失去生命的兄弟们，我们对老人们说是感染了病毒被拉去治疗了，他们也许是相信了，也许知道那些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如果让老人们知道世界目前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继续拖累我们。所以，请你们不要对老人和孩子们多说什么。”
    成子希望秦牧阳他们一起帮助守护老人他们心底里最后一道防线，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很多老人活着，都是因为心里有期盼。
    如果一旦失去了期盼，一旦没有了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想法，即使是不生病，身体也会慢慢垮掉，很快死亡。
    看到秦牧阳他们点头，愿意帮忙保守这个脆弱的秘密，成子才仿佛自嘲般说道：“说实话，如果没有他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如果老人和孩子们都没有了，我感觉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似的。”
    一个从农村来的孩子，本该和秦牧阳他们一样上学的年纪，却因为贫穷而不得不去担起一个家的重量。
    他在城市里迷失，找不到方向，没有目标，感觉自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人。
    他在拯救那些老人和孩子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被拯救。
    如果失去了这些人，他将会回到最初来到城市里的迷茫状态。
    而那个时候他，如果不能在城市里立足，至少还能躲回农村去。
    这个时代的丧尸、饥饿或者是同类不杀死你，无尽的寂寞，看不见的未来，也会让你丧失活下去的信心。
    “之前我们用一个破收音机收到过一些信息，说是有什么国家级的避难基地。但是最近的避难基地距离我们也有好几百公里，我们没办法带着孩子和老人前往，又没有办法去沟通对方。”
    成子的经力跟之前高飞拿着收音机听到的东西很像。
    高飞直到今天还将那个破收音机带在身上，期待着某一天能够再听到什么有趣的信息，不过那个收音机从此以后根本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江远帆看了看成子，十分冷淡地说：“即使能够联络到对方，他们也绝对不会为了你们而前往救援的。先不说距离这么远，他们要过来需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就说说你们的身份地位，也不值得对方这样做。能够让他们前往救援的，至少得是什么研究人员或者是科技人才之类的。”
    江远帆的话说得很难听，但绝对是实话。
    成子却还有些天真，他争辩道：“不能这么无情吧，我们是活生生的人！”
    江远帆继续冷漠地说：“你们顶多也就是几十个人。他们凭什么到这么远来地方来救你们？我想距离避难基地更近的地方，应该还有超出你们这个数量的幸存者存在，而且他们说不定没有这么多老人和小孩，救回去以后也能增加一部分劳动力和武力吧？”
    这一番话更加直白，成子终于接受，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来拯救他们这群人。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失望道：“两个月前，我们派出了三个人去寻找那个避难基地。想着如果真的能找到，就可以求救，让他们帮忙救助老人和孩子们……”
    说到这里，成子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他们三个是否还活着……”
    秦牧阳忍不住叹了口气。
    让三个人去几百公里之外寻找一个不知道是否沦陷的避难基地，而且还想要让人家来救援。成子他们还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好了。
    秦牧阳甚至都要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说一声兄弟，你真是比我们这些人还要清澈愚蠢得多啊！
    “别去想他们三个了。”秦牧阳说，“还是谈谈你说的那个超市吧，介绍一下那个超市的情况。”
    秦牧阳琢磨着，如果真的能去超市搞一波物资，他打算给成子他们也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