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不养闲人。

    除了部分因公伤残者、年事已大功劳足够者，以及放野都没开始的小孩们，其他成年人一律必须干活。

    想在张家做无所事事的二流子，权几代都不可能。

    张北非常理解的点头，听张六六继续：

    “但由于张潇潇身体原因，族内同意张潇潇仅做轻省事务，且可以不被外派或调用。”

    “张升因此得以将她调在麾下，领了一个饲养丙字号鸽苑里信鸽的活。”

    江陵张家地盘大，鸽苑好几个，丙字号只是备用鸽苑的其中之一，负责的事务少，鸽子也就二三十只，事务相当轻松，也不担心张潇潇会因为没养好而导致信鸽传信出问题。

    “后来张升地位提升，将族内拨给他的侍从安排到张潇潇身边，照顾她起居，帮助干活。”

    “由于侍从来自分家，张升并不算十分信任，于是张潇潇的工作转为清点运送饲料。”到

    “有时候，信鸽难免出现晚回巢，或者意外失踪，张潇潇大概是由于之前的饲养经历，在身体尚可时依然会帮着清点与寻找。”

    只是帮着点点鸽子数量，负责饲养的后来族人自然不会连张潇潇这点想帮忙的小要求都要拒绝，非要亲力亲为，也就任张潇潇去了。

    于是这事基本就成了张潇潇的日常小节目。

    张北点点头，突然想起当年四五岁时，亲眼看见一位小孩狗狗祟祟正在烤信鸽吃，发现他后还想拉他下水一起吃。

    不过那时的本家反应显然比外家快的多，那小屁孩刚狗狗祟祟的拔毛生火，饲养信鸽的族人就已经找了过来，当场人赃并获。

    但吃了也就吃了，那族叔虽然之后揍了那馋嘴小孩一顿，又把包庇那小屁孩还撒谎的他拎到了张胜连那告了一状，但同时还送了好几只信鸽给那小鬼当挨揍慰问品来着。

    至于他记得则是因为，那人只送给了那馋嘴小鬼头信鸽，没给他。

    总之，不管是饲养信鸽，还是对其点数这种小事，在没有忧患的平常时刻根本不会有人放在眼里。

    “杜何波来之后……。”

    张六六话没说完，张北忍不住插嘴：“他来之后，张潇潇把这事给了他？”

    “是，杜何波会以关怀为名帮她数鸽子。张潇潇两边瞒报，对张升等人说杜何波是她请来讲故事的小生，对其他人则称是张升新安排给她的管家。于是饲养信鸽的族人也就默认杜何波代表她来帮忙。”

    由于杜何波从来不去鸽笼，只是按照张潇潇要求收拢遗失的鸽子，那些鸽子又基本不承接传信任务，所以张升知道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张升不知道的是，杜何波虽然的确没对负有情报任务的重要鸽子下手，也极为老实的不窥伺家族中各种秘密。

    但他在之后悄悄用了那些被闲置的信鸽。

    他用那些鸽子来和外面一些人传信，商量如何‘拯救’张潇潇，让张家助他飞黄腾达。

    而杜何波之所以相信那些人，愿意找他们筹谋的原因则是：

    他来到泗州城时已经穷困潦倒，是这些‘贵人’伸出援手帮了他一把，张潇潇也是他在跟那些人一起游山时意外遇到，还提供了最初的情报支持他去追求。

    听得眉头皱起，张北道：

    “外面和他传信的那些人，找到了吗？”

    张六六刚想摇头，身后张德旋唰得弹了过来：

    “已根据杜何波等人描述绘有画像，其余尚在追查。”

    张北顿时回身：“具体呢？”

    悄悄瞪了眼一直不回头接信的张六六，张德旋干脆把手里画纸和草纸都直接给了张北：

    “共有6人，两名已推出大致身份，正派人前往核查。”

    纸面本身其实很干净，但随着张德旋动作，一股极轻微的血腥味依旧随之悄悄飘进张北鼻尖。

    微弱，但清晰，让人不自觉的作呕。

    犹豫两秒，张北选择悄悄看向张六六。

    后者秒懂，自然的抽走那些资料，同时道：

    “介绍最新情况。”

    还不确定张北在族内具体到底什么身份地位，张德旋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和张瑞六对着干，只能硬邦邦回答：

    “何铁锅（杜何波）交代，他拿密信的原因是以为那是外面朋友传给他自己的信。”

    “因为出入不便，他每隔些日子，会故意将信鸽丢在院墙外，然后自己去找，从而将外人传入的消息带回。”

    “找信鸽再取信的时间短暂匆忙，又有张潇潇需要照顾，信件他往往是第二日白日才会找机会去茅房查看，但那日取信后不久，他在帮张潇潇提水时因为被石子绊倒，把信件内容染花，无法辨别。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取错了信。”

    说着他又道：

    “我已招那日负责那处范围的所有洒扫小厮审问，三人皆否认偷懒未清扫路上石子，再加上水井位置偏僻靠近外墙，怀疑当时另外有高手在侧，故意制造误会。”

    “所以，杜何波截了本来是给张升等人的密信，还以为是给自己的，然后那信还直接被水泡毁了，一切又全是人为制造的巧合是吧？”

    张北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巧合巧合，哪里都是巧合，那群汪家人，怎么不干脆全巧死得了？”

    汪家？张德旋迷惑看了眼张北。

    思考两秒，张德旋猜测没准张北是口误把黄家说成了汪家，继续道：

    “这密信来自黄家，属于暗中盟友，和江陵张家来往密切，他们不敢让张升知道他们在悄悄管张家的闲事。

    所以特意让张家之前故意让他插入的内线启用了平常不用的备用信鸽。”

    “杜何波最近一直在等信，捡回鸽子时发现有信，以为是给自己的，提前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