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最为稀松平常的照片,在这照片里,年轻的他们被视为新生代的医学家和科学家,一个个都笑的春光灿烂。
那是那时代特有的微笑,灿烂的,张大嘴巴似乎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和自己分享幸福的微笑。
“你父亲最后排查了一次数据,”轮到司元澈说话了,他追想了许久,眼眶湿润了,“他看出了异常,他通知我们需要紧急中断在做一定的调整,实际上我们也那样做的,但事与愿违,我们来不及了。”
“还有,”司元澈高昂起来头颅,用一种不屈不挠的口气说:“并不是除了你父亲死亡外其余人都安全,大家都不同程度受伤了,一个比一个严重,只能说他运气最不好,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计划收养你,但再也没有找到你。”
这故事被娓娓道来,但他依旧半信半疑。
当年为了寻找何叔叔的儿子,司元澈明察暗访各种调查。
光在警察局备案就备了不少。
“那个实验是我和你父亲,和大家的诚意之作,实际上,在进行之前我们都满怀信心,谁也想不到会出意外,”司元澈自顾自的说下去,尽管,他明白自己的自白未必就会被对方听下去,“我们努力了,但却一败涂地。”
“那事情成了大家心头的疮疤,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不情愿提出来,”他口气沉稳,凝重,激动,“我们后来成立了关于你父亲的基金会,赞助那些自我作古的天才,给他们台阶和平台,给他们机会,我想要说的就是这些,段逸飞,你何必斩尽杀绝。”
“你要是真的不相信,这样吧。”司元澈挺身而出,他大无畏的指了指自己,“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一切,你认定了是我算计了他害了他就是了,这笔账算在我司元澈身上,你放了小丫头,他是无辜的。”
段逸飞听了这一切。
这和他百计千方调查的完全不一样。
他不能确定是自己情报出了问题亦或者司元澈和大家共同在撒谎,他就这么悲凉且痛切的看向司元澈,注意到他还要靠近,段逸飞怒吼一声,“退后,不然我就杀了这臭丫头。”
时锦反而不怕了。
起初凌空的恐惧感攫住了她,让她胆战心惊,她几乎不敢睁开眼睛看看下面那密密麻麻犹如蝼蚁一样活动的人群。
但伴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明白了,是错误证据逼迫了段逸飞。
所以段逸飞才会算计自己。
“你的确是个天才,”时锦赞扬他,“这些年你处心积虑靠近司宸,你调查了这些!但一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调查的未必就是真的,你冤枉了大家。”
闭口啊,你们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狂躁了。
此刻时锦更明白,自己需要找机会,要是继续这么下去,自然是有死无生了。
她手中握着手机,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让阳光可以顺利完成一次危险的折射,就在段逸飞狂躁的瞬间,她调整角度,就这一下,一道儿笔直且刺眼的白光就这么投射在了段逸飞的眼睛上。
他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黎梦的手肘快速的在段逸飞的肚子上来了一下,段逸飞闷哼一声,身体朝后倾斜,黎梦已一把将匕首抢夺了过来,“她背对人群和天空,愤然挥舞着手中的匕首,“退后,退后啊。”
但段逸飞已狗急跳墙。
他知道,自己不采取行动就会被制服,最主要的,在四面八方埋伏了不少狙击手,这群百步穿杨的神枪手可以在不伤害人质的前提下心无旁骛的瞄准自己。
紧跟着,嘭的一声,一切就结束了。
他敏捷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时锦,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朝下降落,喜爱按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声。
大家都不忍直视,闭上了眼。
在空中,黎梦重心不稳胡乱的抓,但什么都没抓到,她的衣服挂在了边沿上的挂扣上,但听一声裂帛。
她伸手准备抓住点儿什么,但此刻,段逸飞的手却抓住了黎梦的手,他快准狠的将匕首插在了自己咽喉上,一股湍急滚烫的血喷在了黎梦面上。
就在这下坠的一瞬间,司宸也跳了出去。
千钧一发,大家抬头。
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天呢……
大家看到三个人就串糖葫芦一样串在了边沿上。
原来,在之前司宸准备靠近时锦并解救的时候,消防官兵就给出了最正确的建议,将安全绳捆绑在了他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绳索紧绷。
几个官兵已快速的抓住了司宸的足踝和绳索。
其余人陆续靠近,司元澈呆如木鸡,只配合大家用力。
在那绳索最下面,时锦看到了消失在段逸飞脖颈上的匕首,只有那木质的刀柄被染红了,而段逸飞呢,他嘴角漾出一抹满足且邪恶的笑弧。
安笑似乎在谴责,在控诉。
“你们……”
在风里,时锦听到了段逸飞在梦呓一般的咕哝,“赢了,你们赢了。”
在刚刚那危急关头,段逸飞是完全有办法刺杀自己的,但出人意料的却是段逸飞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什么同归于尽,但却用匕首自杀了。
他是担心严刑峻法的审判结果?
还是想要让这恐怖的一天变成黎梦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和噩梦呢?
谁也不得而知。
“嘭”的一声,段逸飞从高空坠落了下来,尽管下面已放了气垫床,但无济于事,他还是砸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距离近一些人似乎听到了骨骼接触地面然后折断的声音。
再紧跟着,人群骚乱起来,有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飞溅在了众人身上,大家急忙清理,据一医学界的同仁介绍,那红色的是血液,而白色的则是脑浆。
至于段逸飞坠地以后冲击波以及恐怖的地心引力和重力势能将他弄成了什么模样,时锦他们自然是看不到了。
她只能看到在那绵软的气垫船上,有一具黑黢黢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