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罪域(1)
电话是陆小溪的助理李彩蘅打来的,李彩蘅说她在韩国,在电话里说陆小溪在韩国遇到了麻烦,她在韩国也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找谁,国内也找不到合适的能帮上忙的,思来想去,就打了张文铎的电话。张文铎听完之后,犹豫半晌,让李彩蘅打网络电话,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他。等了片刻,张文铎接到李彩蘅的视频通话。李彩蘅在视频里说,她和陆小溪、王家睦以及陆正业夫妇,还有公司的法务、会计师、设计师、工程师、项目经理等十几人一起来到了韩国。陆正业和王家睦到韩国,是跟韩国的一家企业进行签约。前期的考察洽谈基本都是王家睦在做,因为还涉及网络和直播等业务,陆小溪也通过视频与韩方谈过几次,虽然在细节上仍有分歧,但大体也已经谈妥。陆小溪原打算等父亲的合同签完了,再跟韩方就细节问题再进行磋商。陆小溪因为心情烦闷,便借着父亲签约的机会,与母亲也来了韩国,旅行散心和与韩方谈合作的细节。陆小溪来到韩国三天后,李彩蘅便发现异常,陆小溪和陆正业夫妇似乎被王家睦控制住了,进出都有人跟着,房间门口也有人看守。李彩蘅守在酒店卫生间,才好不容易与陆小溪见上一面,陆小溪也说她和父母都被王家睦控制住了,并且她的手机以及所有能对外联络的工具,都被收走了。陆小溪让李彩蘅报警,李彩蘅报了,韩国警方去酒店调查一番之后便又走了。陆小溪不仅没摆脱控制,反而被看得更严了,就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李彩蘅不知道该找谁帮忙,猛然想到张文铎,便拨打了张文铎的电话。
张文铎在电话里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要在想想。挂断电话后,张文铎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反复思忖。不是权衡利弊,而是想要不要再与陆小溪有联系。几次舍命相救,虽然有短暂的欢愉,但现在却是一身的伤痛。爱意和恨意反复纠缠,爱情的火苗在心底燃起又熄灭,仇恨的荆棘,同样在心里发芽又枯萎。在床上辗转半宿,爱意战胜了恨意,内心的呼唤从心里传到脑子,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还爱着陆小溪。在天亮后,张文铎便给李彩蘅发信息,说是去韩国看看,能否帮上忙。张文铎说他有护照,之前出过一次国,是跟团去旅行,没去过韩国,不知道能否顺利的办理“签证”,也不知道办理签证需要等多久。李彩蘅在电话里表示,只要张文铎愿意到韩国,剩下的事情她来处理。挂断电话后不久,张文铎便又接到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李彩蘅的同事,让张文铎准备好护照和身份证件,他会去取。中午的时候,就又有人联系张文铎,来到张家,让张文铎填了几张表格,取走了张文铎的相关证件。翌日下午,张文铎再次接到电话,说是已经办理好了签证,并给张文铎订了明天下午飞往韩国的机票。晚上的时候,李彩蘅的同事将张文铎的证件送回,并叮嘱了些出国需要注意的事项。张文铎感慨有钱人的办事效率着实超乎他的想像。
张文铎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跟陈敏霞说是战友在国外混得不错,让他过去,看看能否一起做生意。陈敏霞常看新闻,担心儿子被骗到赌博诈骗组织里,张文铎解释半天,陈敏霞才半信半疑的同意了。张文铎坐大巴前往机场,乘飞机抵达韩国,在机场见到来接机的李彩蘅和陆小溪的司机兼保镖阿强。李彩蘅说阿强也是昨天刚到,她觉得阿强也应该能帮上忙,就也把阿强叫了过来。李彩蘅雇佣了司机,拉着张文铎去韩国的安山市。在车上,张文铎详细地问了陆小溪的事,李彩蘅说陆小溪来韩国不久就被控制起来了,她知道的已经都告诉张文铎了。按照陆正业和陆小溪的行程,二人在一周之前就应该签完合同,考察完毕,返回国内了,可到现在,陆家一家三口以及王家睦,仍还都在韩国。李彩蘅询问同行的经理,经理说合同出了点小问题,陆总又要考察韩方另外一个项目,行程有所改变,具体的行程,他们也不知道,也在等通知。
二人来到韩国的安山市,张文铎见街上有很多中文牌匾的店铺,不仅有风靡东北的麻辣烫,也有川渝风味的火锅烤鱼。李彩蘅找了宾馆,让张文铎先住下,之后请张文铎吃饭,吃饭的时候问张文铎接下来的计划,张文铎想了想,说:“没有计划。”李彩蘅愣了愣,刚要说什么,张文铎接着说:“得先见到陆小溪,确定她的状况,然后再说。”李彩蘅想了想,说:“我是大小姐的助理,虽然大小姐被控制,但还是会有机会能见到她,我想办法让你们见见。”
张文铎在宾馆休息了一天,李彩蘅搞到一套宾馆服务生的衣服,让张文铎换上,之后跟张文铎说她已经贿赂了陆小溪居住酒店的安保,得知陆小溪今天会和父母一起外出,去参加一个宴会,她已经安排好了,会和张文铎一起混入宴会,阿强在外面接应,至于能否有机会问清楚陆小溪的状况,就要看现场的情况了。张文铎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在酒店旁的树林里观望,先是见几辆车停了下来,接着陆小溪和父母以及王家睦在众人簇拥下进入酒店。张文铎随后也进入酒店,张文铎收到李彩蘅发来的信息,确定了陆小溪所在的包厢的位置,见包厢外面就守着几名保安,有男有女。张文铎筹划着怎么能进去,正在筹划之际,见包厢门开了,陆小溪从包厢内走出,前面走着一名女服务生,身后是两名穿着西装的女人,张文铎推断应该是看守陆小溪的安保。张文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见陆小溪进入屋子,一名女安保跟了进去,另一人守在门外,张文铎猜测应该是卫生间。张文铎思忖一番,觉得不好硬闯,就等在走廊拐角,见陆小溪从卫生间出来,便迎面走了过去。陆小溪见到张文铎,刹那间便愣住了,停住了脚步,缓过神来之后便冲着张文铎激动地喊着:“救我!”说完便向张文铎跑去,张文铎来不及多想,迎了上去,刚要触碰到陆小溪伸过来的手之时,跟在陆小溪身后的女安保却先陆小溪挡在张文铎身前。另一名女安保抱住陆小溪,陆小溪奋力的挣扎。张文铎来不及多想,想将陆小溪拉过来,遭到挡在二人中间的女安保的阻拦。张文铎想要速战速决,可那女安保身手不仅敏捷且狠辣,几乎招招致命。张文铎没想到女安保会如此强悍,既不敢大意也不愿恋战,使出全力,才将女安保摔倒,可陆小溪却也被另一名安保抱着走远,张文铎紧追上去,酒店保安却上前阻拦,张文铎打倒一名酒店保安,却也被另一名保安打倒,刚爬起来,几名安保便围了过来,张文铎双拳难敌四手,挨了几拳,被踹了几脚,被两名安保按住,一阵张文铎听不懂的韩语在响起,殴打张文铎的保安停手,但仍被两名保安按住双手并反剪到身后,保安闪开一条路,张文铎见王家睦阴笑着走了过来,王家睦叼着雪茄,冲着张文铎吐出一圈烟雾,随后挥手给了张文铎一拳,之后抓住张文铎的头发,问:“你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张文铎说:“我是小鬼,当然得缠着你这阎王了。”
王家睦问:“你来韩国干嘛?谁让你来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警察,中国警察。”
王家睦脸色变了几变,又问:“你知道什么?”
张文铎反问:“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嘛?”
王家睦挥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问:“这里是韩国,我想要弄死你,比在中国更容易。”
张文铎说:“那你就弄死我好了!”
王家睦瞪视着张文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张文铎接着说:“怕了?虽然这里是韩国,但你做的那些事儿,中国警方已经都知道了,正来抓你的路上。你也知道中国警方的力度,只要你犯法了,甭说是韩国了,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一样抓你。”
王家睦又挥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随后将身旁的安保叫了过来,在安保耳旁耳语几句,几名男性安保驾起张文铎就向外走,张文铎试图挣脱,两名安保颇有经验,控制住张文铎的关节处,并给张文铎手上绑上了扎带。张文铎正向外走的时候,迎面又走来几人,当前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向架着张文铎的安保出示证件,随后说了一阵子韩语,之后一名安保回到王家睦身边与王家睦耳语几句,再次来到张文铎身旁,二人又是一番韩语交谈,随后张文铎被迎上前来的几人带走。张文铎被带出酒楼,被押上一辆车,汽车开走。张文铎在车上,回想与王家睦的交锋,从王家睦的行为和表情上,张文铎推断王家睦在韩国很可能在做犯法的事,且与陆家有关。张文铎忽悠王家睦,他是警方派他来的,就是想试探王家睦的态度,也是让王家睦有所顾忌,不至于伤害陆小溪一家三口。行驶一段后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下,张文铎被带下汽车,抬头看了看,觉得自己应该被带到了韩国的警局。
不出张文铎所料,张文铎果然是被带到了警局,有懂中文的警员对张文铎进行询问,张文铎来韩国的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酒楼等等。张文铎无法判断韩国警方的目的,也担心说出自己的目的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谎称自己在国内与王家睦有个人恩怨,在韩国旅行,无意中碰到了,便想着要报仇。张文铎见询问他的那名警员胸前佩带这警员证,上面还有中文,获知警员叫李福林。韩国警员例行公事的给张文铎做完笔录,问张文铎是否要去看医生?是否要起诉等等。张文铎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就摆手拒绝,警员告诉张文铎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走了。张文铎从警局出来,李彩蘅已经等在警局门口,张文铎坐上李彩蘅的车离去。李彩蘅在车上,跟张文铎说她费了好大力气,联系到了一个能接近陆小溪的安保,那安保说他可以接近陆小溪,可以帮忙传话,甚至可以冒险带人去见陆小溪,但需要钱,阿强在这边也有朋友,也去找朋友帮忙去了。张文铎迟疑着问:“可靠嘛?”
李彩蘅说:“不知道,我也是通过好多关系,国内的,韩国的,费了半天劲,才联系上这人。”
张文铎和李彩蘅在一条偏僻的巷子口下车,走入巷子,看着周围的昏暗的灯光和破败的建筑,张文铎心里一阵嘀咕,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猛见前面闪出来几人,张文铎意识到情况不妙,拉着李彩蘅转身就跑,却见后面也有几人从巷子里闪出,两伙人手里都拿着棒球棍和钢管等器械。张文铎低声地李彩蘅说:“你被骗了,……等会儿打起来,你找机会跑。”两伙人逼近张文铎,来到张文铎身前,先是说了几句张文铎听不懂的韩语,随后挥其棒球棍就向张文铎头上打来,张文铎用胳膊挡住,将对方踹倒,却也被另一人踹倒。张文铎知道跑不掉,便用手抱着头,想着只要不被打中要害,就能活下去,又挨了几脚几棍之后,卷缩在地上看到又有几人加入战局,不是在打他,而是和之前打他的人进行厮打。一时间“西八”、“开赛给”、“凯扑拉一赛给呀”、“脑出高扫”等叫喊声时起彼伏。
张文铎卷缩在地上,见地上躺着几个人,借着路灯昏暗的光亮,张文铎见有人冲他伸出了手,张文铎看清那人的面目,一阵惊恐,心里的恐惧比挨打更甚,没敢伸出手,刹那间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打死了,因为他见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