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小组会议结束之后，陈汉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吩咐白文杰安排明天调研的行程。
身为市政府的秘书长，安排领导的出行只是分内之事，白文杰当然能得心应手的做好。
很有经验地问了一些调研行程的细节之后，白文杰才离开市长办公室，着手去落实这件事。
……
次日，早上七点。
陈汉卿起床洗漱完毕后，秘书周磊就过来，准备接他去上班。
晚上下班送陈汉卿回家，以及早上上班接陈汉卿，这已经是秘书周磊的日常工作了。
不一会儿，陈汉卿来到市政府的大楼下。
一辆考斯特已经停在一旁候着了。
在考斯特的车边，站了十几个人，他们有说有笑的交流着，气氛看起来很融洽。
专职副书记杨文斌也在这个群体里。
因为他的职务级别是最高的，所以所有人聊天的话题都围绕着他来展开。
看着陈汉卿到来，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停止交谈。
然后在杨文斌的带领下，众人纷纷走上前，开始客客气气地跟陈汉卿握手。
陈汉卿视线扫了一圈，认出这些随从人员，他们基本都是一些手里握有实权的各大局头头脑脑。
诸如林业局局长、交通局局长、农业局局长、市政府政策研究室主任、发改局局长等等。
把这些人随便拎一个出去，可都是威风八面的存在。
握手结束，陈汉卿在白文杰的招呼下，开始坐上考斯特。
而接下来每个人上车的顺序也是很有讲究的，手头权力越大的人，当然是越靠前。
因此在陈汉卿坐上考斯特之后，第二个就轮到专职副书记杨文斌上车了。
随着两个重量级人物上去，这才轮到他们各自带的秘书。
这种事情在体制里并没有被明文规定，但又是实实际际存在的。
伴随所有人坐上车，白文杰立马安排司机启动车子。
按照计划，陈汉卿这一次外出调研，主要会去两个地方：
第一站，青石县。
第二站，白云县。
青石县距离高原市并不算远，所以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考斯特就进入了青石县的地盘。
路上，陈汉卿一直反复地强调一个问题，他这次到下面调研，坚决不允许下面的人再搞迎来送往这一套。
……
早上九点三十分，陈汉卿所乘坐的考斯特下了高速。
然而让陈汉卿意想不到的是，他才刚刚离开高速收费站，眼前就出现了让他心里极为反感的画面。
只见在高速收费站出口的两侧道路边，整整齐齐停了好几辆黑色大众。
两排身穿行政夹克的干部翘首以盼。
看得出来，他们在这里是特意等着迎接陈汉卿。
陈汉卿皱了皱眉，心里立马想到一个现象。
现在在我们的体制里，难道迎来送往这样的陋习就没法消除了吗？
要知道，刚刚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三令五申地交代白文杰了，坚决禁止下面的人再搞迎接他的这套形式主义。
可结果呢？
下面的人该怎么搞还是怎么搞，甚至还怕他们搞出来的阵势不够大。
杨文斌微微一笑，他此时大概也能猜到陈汉卿的心里是不爽的，便说了一句：“陈市长，看来咱们高原市这些下面的地方干部还是很热情的嘛。”
陈汉卿没有回应他，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白文杰。
结果这位市政府的秘书长立马就被吓了一跳，赶忙解释着：“市长，您刚刚在路上让我传达的精神指示，我已经全部通知下去了。”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陈汉卿，他已经让下面的人不要搞这套形式主义了，可这些人就是不听啊，这都是他们自作主张搞出来的，跟他没啥关系。
陈汉卿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吩咐了一句白文杰：“你现在就下去，把孙定国同志叫到车上来，我有话跟他说。”
白文杰连连点头，立马站起身，去了下面叫孙定国。
而这孙定国，正是青石县的现任党委书记。
很快，孙定国在白文杰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上了考斯特。
陈汉卿表情平静，随意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定国同志，你带着县里这么多同志来到这里，大张旗鼓地搞这些没啥意义的迎接，难道就不嫌麻烦？”
他这几句话虽然语气很平淡，但是落在孙定国的耳朵里，却有一种惊雷落下，直击他心灵的强横。
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压制着心脏的狂跳，孙定国连连说道：“市长，您跟我们见外了。我们能迎接您到青石县指导工作，那是我们青石县所有班子成员的荣幸，也是青石县几十万老百姓的福气啊。”
而面对孙定国的这一记“彩虹屁”，陈汉卿的心里没啥感觉。
他表情平静，又说道：“今天我来到青石县调研，你们这些青石县的领导班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我这个市长说的话好像没啥分量，以至于你们都懒得听了。”
此言一出，孙定国额头上的冷汗都开始冒了出来，身子也仿佛过电一般，微微颤抖着。
白文杰也是有些心惊肉跳，赶忙说道：“市长，在这件事情上，我可能也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或许是我刚刚传达的意思不够明了，才让下面的人误会。”
在这种情况下，白文杰是有必要站出来打个圆场的。
因为他早些年就跟孙定国认识，并且和孙定国还有着不错的交情。
所以，他硬着头皮也要站出来，替孙定国求求情。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这个市政府的秘书长并不是陈汉卿提拔上来的，他属于上一任市长的心腹爱将。
纵观官场的运行规则，陈汉卿在未来的时间里肯定是不会重用他的，这也意味着，他在市政府秘书长的这个位置上可能干不了多久。
倒不如趁着他现在还有点说话的分量，就尽量地给身边人抛一份善缘。
指不定以后的哪天，孙定国这个朋友就上去了，自己又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了呢。
所以，对于混官场的人来说，只要其他人不跟自己的本质利益相冲突，那大家都很乐意当个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