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午膳时间,在唐英一再的要求下,只能苦兮兮地往嘴里灌了一碗粥,外加一碗药。
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找一下秀秀,让她挑起四为楼的重担时,杜振跑了过来:“昨夜得到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
杜振见她脾气那么暴躁,也不敢惹她,想了想问她:“你知道吕相和王相吵架了不?”
“冤家嘛,吵吵感更深。”
楚玉根本没往心里去,那俩位都已经在耳顺之年上下徘徊的人,吵个架有什么了不起的。
后世会议议员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也不是没有。
“不是这么简单的,今早王相提出致仕,说是要告老还乡!”
楚玉一下子就清明了。
若是王曾真的撂挑子不干了,那朝中不是没人能压制吕夷简了?
“官家怎么说的?他有什么想法?”
“王相被骂了一顿呗,然后官家将他说了一通。”
“吕相那边有什么动作?”
“暂时倒是没有,不过我想着,他应当是在心里暗喜的罢?”
吕夷简是个人精,在官场浮沉多年,又将赵祯的子摸得透透的,若他只是在心里暗喜不做其它事,这说不过去。
而且进士名单尚未出来,在这个关头若是真的让王曾离开,他反倒会落人口舌。
“他不会,他会有后续动作。”
楚玉想了想:“你先打听清楚,为什么好好的,王相忽然要提出离开。”
“不用打听我都能说出个四五六来。”
杜振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娓娓道来:“吕相是王相提拔上来的,王相罢相后,次相是李相,可是俩人合不来,吕相将李相挤走后,参知政事宋大人便向他推荐了王相,吕相还曾表示过让王相当首相,被官家给否决了。”
楚玉被这相那相的给绕晕了,理了半天思绪才弄清楚:“说来他们俩这况不是互为知己吗?怎么现在弄得关系这么紧张?”
“还不是王相说吕相专权、霸道什么之类的,然后吕相也不认账,俩人就这么今天你弹劾我,明天我告你一状,关系就这么弄差了。”
楚玉将脑子里吕夷简的资料给翻了出来。
自从吕夷简将范仲淹给排挤出京后,楚玉对他便没有什么好印象,又想着这可是天子近臣,自己得罪了他若不小心一点,可没好果子吃,因此将他的资料熟记在心。
不得不说,虽然吕夷简有很多的缺点,而且人越老越有些喜欢争权夺势,可是他年轻时还真的算是个非常能干的政客。
最主要的是他非常懂赵祯的心思。
刘太后薨逝后,赵祯撤换了大批的官员,可是当时为首相的吕夷简却安然无恙,还是郭皇后吹了一句枕头风才勉强将他降了职,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又复职,到后来郭皇后被废。
甚至郭皇后的死,楚玉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暗中下的手,毕竟那个时候赵祯正与郭皇后“笔墨传”。
吕夷简伯父是两朝宰相,父亲也位居高官,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政治嗅觉不可能不灵敏。
李迪不是他的对手,甚至在王曾入朝为相时,能以退为进保住自己首相的位置,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楚玉整个人都打起精神来,她必须要好好想一下,历史上的吕夷简最后是什么下场。
“这事你别插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神仙打架,我们就必须躲远一点,别无妄受灾。”
杜振见楚玉如此凝重的表,倒是觉得稀奇:“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居然会在这种小事上担心?”
楚玉瞥了他一眼:“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小心,吕相之所以没有收拾我,不过是他不与我计较,若是我现在急着跳出去,那才是当了别人的靶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王相走了,朝廷便是他一人独大,你可不是要好生躲着。”
楚玉啐了杜振一口:“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又何必要对付我,况且你是从哪里得来他一家独大的结论的?赵家宗室是摆设?还是你以为官家还是当年那个孩子?”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应对?”
楚玉想了想:“如果我是他,我就以退为进,跟着辞官。”
杜振大吃一惊:“不会吧?如果官家一气之下答应了怎么办?”
“三辞三拒,怎么着也得有个过场,没那么容易,而且……”
杜振正听得入迷,见楚玉吞吞吐吐不说下去,心急着道:“而且什么?”
楚玉忽然一下子大了声音:“而且你这个月的月例要被扣光了,吃了这么多东西还好意思不去做事,我让你将邵运恒后之人找出来你怎么还不去!!”
杜振本来就聚精会神地听着,楚玉突如其来这么一吼,虽然没吓着他,也让他惊了一下。
等听清楚玉话里的意思后才站起来不不愿地道:“知道了,你说你怎么这么凶,小心没人敢要你!”
楚玉作势要喊唐英,杜振忙道:“我马上就去让人查看一下!”
说完拔腿就跑。
留下楚玉哈哈大笑。
等杜振离开后,楚玉才又坐回去,脸上也没了笑容。
吕夷简不好对付,就算赵祯让他卸了首相的职位,他后那些人也不可小觑。
他在官场那么多年,又有长辈留下来的人脉,一时半会,王曾还真拿他没办法。
如果王曾要强行将他扯下马,或许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楚玉决定先去邹宅那边查看一下资料,或许从那些资料中能得到蛛丝马迹。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是露头的好时机。
吕夷简树大根深,不管是在朝政上还是在对赵祯的理解上,王曾都要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而且……”如果吕夷简真的辞了首相一职,一时之间,朝中找不出可以替代的人。
有能力有才华又为国为民的当然有,可是这样的人,要么依附吕夷简,要么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被打压。
就像去年黯然离京的范仲淹一样。
这才是楚玉最担心的事。
想到此处,楚玉忽然心中一动。
荆王是不是也早就想到了这个局面?
或者说,是赵祯想到了这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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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李迪。
宋大人:宋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