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颗心脏供两人的设想是余至明提出的，但后续操作，他就完全插不上手。</p>
再加上中心那里还有不少工作等着，余至明就离开了胸外科。</p>
注意到周沫是一脸的眉飞色舞，余至明忍不住一边走，一边告诫道：“别高兴的这么早，结果如何还未为可知。”</p>
“这两个孩子都保不住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p>
周沫嘻嘻笑道：“我坚信，她们两个一定能够挺过来的。”</p>
“因为是余医生你出手了呀，还是你想出来的救命点子。”</p>
“你可是一直没有失败过呢。”</p>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说：“别对我这么盲目信任和乐观。我参与抢救的伤员，出手救治的患者，也有身亡的。”</p>
不过，见这家伙依然是一副傻乐模样，余至明也就不说这事了。</p>
片刻后，他又忍不住开口说：“哎，以后别这么情绪化。”</p>
“你在医院的工作时间也不短了，应该晓得，医院这种生死抉择等事情不说每天都有，但也是经常不断。”</p>
“你要是这么情绪化，一周十斤泪水都不够你哭的。”</p>
周沫有些扭捏的说：“人家不是经常这么情绪化地，这不是女人每月那几天来了嘛。”</p>
“再说了，这件事，真的很令人同情落泪啊。余医生，你就没注意到？”</p>
“我开始给你看的那个视频中，有两个小护士也在抹眼泪呢？”</p>
余至明轻哼了两声。</p>
周沫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又一脸崇敬的模样道：“能为你工作，看到你时不时的力挽狂澜，救人一命于一线之间，真的是与有荣焉，何其幸甚！”</p>
“余医生，不给钱我都愿意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p>
“真的？不给钱也行？”余至明一副认真的模样看向周沫。</p>
这个……</p>
周沫表情一僵，随即露出讨好笑容。</p>
“我这点工资奖金，和你的收入相比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节省吧？”</p>
余至明是一脸的嫌弃，说：“做不到，就不要胡乱说大话……”</p>
回到中心后，两人就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下午工作中，一直忙到了下班时间。</p>
在此期间，一直密切关注那对双胞胎女孩的周沫，如现场直播一般向余至明汇报着那边的进展。</p>
比如，下午过一点半，双胞胎姐姐被转移到了妹妹的手术室。</p>
再比如，下午近四点，双胞胎姐妹所在的手术室，被临时变更为了icu病房。</p>
胸外几位主任医师将会轮流值班，时刻防止意外情况发生……</p>
“余医生，没有新消息传过来。这是好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p>
余至明有气无力的轻嗯一声，拖着疲累的身体走进大办公室，就看到一位平头中年人，神情有些尴尬的迎了上来。</p>
“余医生……”</p>
一听对方开口，余至明就晓得，这是给那双胞胎妹妹做肺部修复手术的医生。</p>
此时的他，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洪烨，副主任医师。</p>
余至明赶紧认怂道：“洪医生，实在对不住，中午我在手术室，反应有些过头了。”</p>
“那女孩的肺部伤势那么严重，你的手术做成那样，已经非常不错和难得，是我一时心急有些吹毛求疵了。”</p>
洪烨却有些诚惶诚恐的说：“余医生，你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p>
“余医生你指出的那个八处需要改进的地方，确实是我的疏忽或是做的不到位之处。”</p>
“最重要的是，那八处要改进之处，本就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是我本可以避免的。”</p>
“宋老师严厉批评我了。”</p>
洪烨面露自责的说：“我已经想明白，那八处不足之处看似个个不显眼，却是彼此影响，能有效影响到肺功能的恢复。”</p>
“余医生你所说的，能提升女孩一两成熬过危险期的几率，真的一点不是虚言。”</p>
停顿一下，洪烨又一脸诚恳的说：“这两三年，我自我感觉手术水平不比宋老师他们几人差了。宋老师却告诉我，我距离真正的心肺外科专家，还差了一些。”</p>
“我一直在心里有些不服气，还认为宋老师他们是在故意的压制我。”</p>
“但是在今天，余医生你指出的那八处需要改进之处，清清楚楚的说明，我确实还有很大的不足，需要进一步提升。”</p>
洪烨站直了身体，郑重其事道：“古有一字之师，余医生你今天指出那的八处不足，有如棒喝把我从骄傲自满中敲醒。”</p>
“余医生，你就是我的棒喝之师。”</p>
“余医生，谢谢你！”说着话，洪烨就朝余至明轻轻的鞠了一躬。</p>
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句“余医生，我不打扰了”就直接离开了大办公室。</p>
余至明看着洪医生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有些发懵道：“我这就成老师了？”</p>
周沫轻笑着说：“人家只是客气一下，说你是棒喝之师，并不是真的认你当老师。”</p>
余至明长呼出一口气，说：“这就好，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了他人老师。”</p>
“我这么年轻，又能力有限，可承当不起老师的职责。”</p>
说着话，余至明就进了隔音办公室，收拾一下准备下班了。</p>
周沫也回了自己工位，开始收拾。</p>
同在大办公室旁观了这一幕的周洛、沈奇两人，好奇心满满的凑到了周沫身边。</p>
“周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p>
沈奇也道：“洪烨医生这人，我还是知道的，平时的鼻孔抬得挺高。这一次他老老实实的跟小学生一般认错，还真是少见。”</p>
“周沫，他和余医生之间有啥故事？”</p>
周沫眉眼弯弯的说：“我这里有手术室护士传出来的第一手信息。”</p>
“只是不好随便泄露给别人呀……”</p>
周洛心领神会，笑着说：“明白，下一周你最爱吃的那种小糕点，我给你包了。”</p>
周沫很是满意，又看向了沈奇。</p>
沈奇只得道：“你下周喝的奶茶等饮料，我来承包了。”</p>
周沫满脸笑容，压低声音道：“据手术护士传出的第一手信息说，余医生在手术室给那位双胞胎妹妹做过检查后，就吩咐护士去叫更厉害的宋晓医生接手手术。”</p>
“洪医生勃然大怒，说他是主刀医生，手术室里他做主。”</p>
周洛不由的啧啧道：“余医生就是生猛无比啊，手术室内主刀医生权威最大。”</p>
“余医生这是直接给了洪医生一个大嘴巴，这可以说是羞辱了。”</p>
他又催促说：“接下来呢？接下来呢？”</p>
周沫横了他一眼，说：“你不打断我，我不就接着说了，真是的。”</p>
周洛讪讪的一笑。</p>
周沫接着说：“宋晓医生自然是喊来了，余医生是刷刷的画了几张图，指出了手术需要改进的八处地方。”</p>
“再下来，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了。”</p>
沈奇沉吟着说：“洪医生认我们的余医生为棒喝之师，我听的是语出至诚，不像是作伪，看来确实对洪医生触动很大。”</p>
周洛分析道：“也不能完全排除是演戏。毕竟，洪医生应该清楚，冲突瞒不住。”</p>
“这样的手术室冲突，堂堂的主刀医生被质疑被打脸，要是没有一个妥善的结尾，洪医生估计不好在华山混下去了。”</p>
“如今洪医生以退为进，认我们的余医生为棒喝之师，不失为是一招妙棋啊。”</p>
周洛又笑道：“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p>
沈奇却坚持道：“不会是演戏，以余医生见微知着的本事，切切实实的探查出洪医生在手术中的不足，很是正常。”</p>
“这一点，接手手术的宋晓医生，应该能够证实。”</p>
下一刻，沈奇笑了起来，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余医生应该是访客不断，又要忙碌一段时间了。”</p>
“为啥？”周沫好奇的问。</p>
沈奇解释说：“有一二十年临床经验的外科医生，习惯成自然的养成了各种手术习惯，对于自己在手术中的不足，难以察觉。”</p>
“余医生却是可以。”</p>
“他们要想自己的手术水平更进一步，肯定要来找余医生帮忙找出不足了。”</p>
周沫撇嘴道：“余医生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搭理他们啊。”</p>
她突然醒悟道：“哎呀，不能再聊了，该赶紧收拾，可不能让余医生等我……”</p>
余至明今天没有耽搁，收拾好就下班走人，回到君山府的家，还不到晚上七点。</p>
吃过晚饭，他又和青柠你弹钢琴，我拉二胡的腻歪了近半个小时。</p>
两人准备回卧室休息之际，有客来访。</p>
周沫的妈妈周好。</p>
“余医生，方便单独聊一聊吗？”</p>
青柠听到这话，主动去了楼上主卧，把客厅让给了周好和余至明两人……</p>
“余医生，你说沫沫她最好是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还越早越好。”</p>
周好一脸担心的问：“是不是你发现，沫沫的身体有问题？”</p>
不等余至明回答，她又道：“沫沫的妈妈是在三十三岁好不容易怀上的她。”</p>
“生下沫沫后，她的身体是越来越糟糕，不出半年，就永远的离开了我和沫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