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珪，行周，本帅统兵二千，从正面突进，你兄弟二人各领一千五百铁骑，从河岸两面包抄。遇着胡人，能杀便杀！切莫心慈手软！”

    风雨交加的草原上，符存审头戴凤翅兜鍪，身穿鱼鳞细甲，一面扬鞭纵马，踏着泥水疾驰，一面转过头，对左右随行的两名青年吩咐道。

    “节帅放心，我兄弟二人省得！”

    回话的两名青年，一个叫高行珪，一个叫高行周，二人乃是亲兄弟，父亲为卢龙军顺州刺史高思继。

    当年符存审接管卢龙军时，原卢龙军旧将的家眷亲属，大多被他找借口控制在了幽州城内，这其中也包括高思继一家。

    高思继弓马娴熟、武艺出众，两个儿子高行珪、高行周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符存审对高家兄弟十分喜爱，在征得高思继同意后，先是将两人收入自己的亲兵营，没过多久便双双升为兵马使。

    这次出塞远征契丹，符存审自然没有忘记将二人带在身边，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高行珪和高行周对此心存感激，发誓这次出征，一定要为自家节帅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以报对方提携之恩。

    “儿郎们！都给我杀啊！抢钱，抢粮，抢娘们儿！！”

    高行周身披银甲，手握长枪，仗着一股少年锐气，纵马驰骋，率先冲进契丹营地，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

    很快便有十数具契丹人的尸体，倒在他的坐骑周边。

    “杀！杀！杀啊！！”

    眼看高行周如此勇猛，其余魏军铁骑大受激励，纷纷高声呐喊着加入队列。

    一行人仿佛狂风卷地，顷刻间便将契丹人的营地完全吞没。

    其实耶律阿保机留下来守卫契丹八部的士兵，尚有两万多人，且都是些勇猛精壮的汉子，不但战斗经验丰富，对耶律阿保机本人也忠心耿耿。

    奈何这两万契丹士兵，根本想不到魏军会从几百里外的地方突然杀到这里，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大部分人既没有穿盔甲，也没有拿兵器，仓促之间谈何抵抗。

    整个场面，从刚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屠戮。

    所有契丹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反抗还是不反抗，全都难逃被乱刀砍死的命运——

    所谓袭营，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哪有时间去分辨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自然是能杀就杀，通通杀光才好。

    仅仅过去一个时辰，便有数以万计的契丹男女，横七竖八，死在魏军铁骑的屠刀之下，侥幸没被砍死的，很快也会被滚滚而来的马蹄踏成肉泥。

    各种哀嚎声、求饶声，妇人和孩童的哭喊声，伴随着满地的残肢断臂，淋漓的鲜血，夹杂在浑浊而无情的大雨中，久久不散。

    未来的十几年内，侥幸从此次战事中存活下来的契丹人，永远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天，并且每当他们想起来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毛骨悚然。

    而符存审、牛存节、高行周这几个汉人名字，则会变成草原上令人谈之而色变，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哈哈哈，痛快，痛快！！”

    高行周带着一千铁骑，来回杀了数圈，直杀得血汗满身、枪刃崩缺，方才对左右士兵下令道：

    “好了好了，仗打得差不多了，不要把人都杀光，遇着逃跑的，抵抗的，赏他一刀无妨，那些肯乖乖投降的，便饶他们一条性命吧。”

    “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有没有战死、受伤的弟兄，妥善安置。等会儿本将带你们去那些契丹民户家里，挨家挨户搜刮金银细软、牛羊马匹、毛皮山货，还有漂亮女子。所得之物，留七成给节帅，剩下的咱们大伙自己分了，人人都有份！”

    听了高行周的话，众士兵心中狂喜，立刻抱拳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

    当日傍晚，天色昏黄。

    已经下了不知多少个时辰的大雨，总算渐渐放晴，草原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大戏，也正式落下帷幕。

    土河、潢河交界处，原本依河营建、颇具规模的契丹八部营地，此时此刻，只剩一片狼藉。

    将近四十万契丹军民百姓，完全来不及做任何抵抗，便被两万五千多名魏军杀得晕头转向、晨昏颠倒，稀里糊涂地做了俘虏。

    “节帅，弟兄们都点检清楚了！”

    潢河河岸的一处华丽营帐下，高行珪、高行周兄弟二人，在安置好俘虏和物资后，立刻翻身下马，步行至符存审身畔，笑着禀报道：

    “此番捣巢，我军两万五千七百名士兵，共计战殁一百一十人，重伤六十二人，轻伤三百五十一人，斩杀契丹军民两万有奇，俘虏契丹老幼男女，三十八万六千有奇。”

    “共得金六千两，银三万两，钱十五万贯、丝绢布帛七万余匹，貂、狐狸、狼、牛、羊等毛皮将近百万张，车辕二千八百辆，帐篷近二十万顶……此外还有大量牛、羊、骆驼，估计不会少于三十万头，对了，还有马匹。”

    符存审按捺不住心中惊喜，听到马匹二字，连忙追问道：“马匹有多少？”

    高行珪道：“约莫有十万匹，其中可以充当战马的，大概有七万匹左右，剩下的大都是运输货物用的驮马。”

    “什么，你们没有弄错吧？”

    符存审眉头微皱，不可置信道：“咱们卢龙、义武两大藩镇，尚且能凑出四万多匹战马来，契丹这么大的草场，怎么会才有这么点马？”

    “节帅，真就只有这些。”高行周解释道：“契丹畜养的马匹，几乎都被耶律阿保机带去晋阳了，对方起码带去了三十万匹，咱们还能在这里搜刮到十万匹马，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啧……”

    符存审咂了咂嘴，对高氏兄弟道：“这十万匹马，你们挑两万匹好的，送到汴京进献给魏王，再从剩下的八万匹里，挑一万战马，两万驮马，交给牛存节，老牛要是有什么疑问，你们就用方才的说辞，解释一遍给他听。”

    “遵命！”

    符存审的意思，是准备分给牛存节一万匹好马，两万匹劣马，然后自己独吞剩下的四万匹好马。

    高行珪、高行周闻言，心中皆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