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人,都齐齐的脸色一变。
商光兴抬头看了霍鸣一眼,有些困惑,也有些刮目相看。
都是“下乡”来的,怎么你性子这么烈啊?
接着就是一股恼羞成怒。
都是“下乡”来的,怎么就你性子这么烈啊?
有人扯了扯霍鸣的衣袖,示意他别惹事。
田御盯着霍鸣,丝毫没掩饰自己眼中的凶意。
有学生小声的对霍鸣说:“你别在意,田御的哥哥曾经在乡下——在外面服役的时候遇上了暴动,落下了残疾……”
“关你屁事啊!”田御喝道:“你他妈谁啊?要你多嘴了?!”
霍鸣的嘴角向下:“所以,我该向他道歉,该下跪,该磕头?毕竟伤害他哥哥的人可能是我的爸爸的叔叔的儿子的侄儿的邻居前妻的现任的哥哥的同学的网友昨天刚在酒吧认识的小弟?”
他毫不含糊的吐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关系词汇,让田御顿了顿,有人趴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周围安静下来,仿佛一切被按下了静音键。
“你需要遵守学校的规章,不要闹事,同学。”
考核部的员工压低了眉头,对霍鸣说道。
“原来是我在闹事吗?”霍鸣没生气,反倒笑了声:“您真会说笑,昨晚喝大了?”
“原来是还没去过军队的愣头青。”
田御语气冷了下来:“在帝国最庄严的军校大放厥词,我怀疑你是联邦派来的间谍,出示你的证件!”
原来往人头上戴联邦大帽的手段,是每个层级的人都会用的借口啊。
霍鸣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有检查令吗?”
田御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章:“我是尉官,有权检查公民的身份证件。”
霍鸣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
田御拿过证件,瞥了一眼,冷笑道:“区区二级公民,第一军校果然成了垃圾堆。”
他手一歪,将卡片从指缝里落下去,蹦跶的掉在了地上。
霍鸣看了眼掉在地上的身份证件,平静的说道:“捡起来,还给我,谢谢。”
“爱要不要。”田御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算了!田御!”
“是啊,干什么为难他们,他们跟你哥哥的事儿又没什么关系!”
“草你妈!让你们闭嘴懂不懂!”
田御回头怒骂了一声,胸中的怒气烧的更旺。
“打开你的行李箱!”他对着霍鸣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本中尉怀疑你在行李箱里藏匿了危险物品,立刻接受检查!”
霍鸣的太阳穴跳动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姚宗权。
当时爆炸案发生后,姚宗权就是用这样语气,让霍鸣脱掉全身的衣服,从头到脚的检查个仔细。
这是一种并没什么必要的检查方式,目的只是为了折辱对方罢了。
在大庭广众下打开行李箱,私人物品被一件件的检查,无异于脱掉衣物,在所有人面前敞开大腿说:我什么都没有藏私!
霍鸣垂下目光。
姚宗权的结果是什么?
他被勒住脖子,差点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要不是当时三十二在场,霍鸣真的会杀了他也说不定。
那你呢?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下场?
霍鸣抬起头,轻声回答道:“我不。”
“什么?”
“我说,”霍鸣的声音变大:“我不要。”
“这是命令!”田御咆哮道:“这是来自中尉的命令!你一个二等公民!”
“当局社会福利部部长原先也是个二等公民,二等公民活该被歧视吗?”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人群被分开,一群穿着灰色训练服的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都面露不善的看着田御。
“是公等社!”人群中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
“早就让田御快点走,学校里公然搞等级歧视,肯定会被公等社的人盯上!这群人……很烦的!”
公等社?
霍鸣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那伙人。
田御脸色一黑:“……楼岛,你们别太过分。”
被称作楼岛的年轻男人走上前来,大声的说:“过分在哪里?我在考入第一军校之前也是一名二等公民,我有权利,也有义务为二等及以下的所有公民发声!”
“好!”那些灰色训练服的人鼓起掌来。
楼岛大声慷慨激昂:“所有的公民都是陛下的臣民,我们的区分只是财物的多寡,等级制度是一种限制,是需要被废除的落后制度!它只会滋生田御这种极端思想,而不能为帝国政治的稳定打下坚固基石!”
“我们的同胞,和我们一同供养这个国家的公民,在走入第一军校这所神圣的学校第一天就在饱受歧视,这是一件荒诞可笑的事情!”
“没错!”灰色训练服们继续鼓掌。
霍鸣注意到,虽然灰色训练服们把气氛带动的十分热闹,但除了他们自己,响应者寥寥无几。
“我需要你向他道歉!”楼岛继续说道:“你需要向同胞,向公民庄严的道歉!”
“我道你奶奶个腿!”田御一点不留面子,破口大骂:“你算个屁啊!一个少尉,跳到老子脸上来指手画脚了?!”
“这和军衔没有关系,这只是涉及公民的尊严……”楼岛丝毫不慌:“如果你拒不道歉,我们会通过学校向上提出抗议,重申我们公等社的需求!”
但听到这儿,霍鸣算是明白了,他半敛着眼睛,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个叫楼岛的家伙,虽然满口伟光正,但实际上核心目的并不是为了解决问题。
他只是寻找一个契机,想让这个所谓的公等社在高官面前露脸罢了。
而他满口的堪称标语一般的口号,在这座挤满了一等公民的学校毫无说服力和号召力,只能鼓动那些和他一样起点是二等公民的学子。
而霍鸣大胆的猜想,楼岛也并不是想通过公等社来删除“公民等级”这一不公正制度,而只是想通过反抗这一制度来作为自己走向政治的切入点。
所以,楼岛做的一切只会得到“很烦”的评价,并且没人瞧得起他。
道歉?
道歉管用的话,要拳头干什么?
霍鸣轻轻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拍了拍田御的肩膀。
“干他妈什么……”
田御话没说完,一记沉重的肘击就砸在了他的小腹上。
“给我把证件……”
“捡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