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的三天后就是第一军校体考的日子,霍鸣在小胡子的安排下入住总校区的招待所。
虽然说是招待所,但比起现实社会那种顺应时代和局势而诞生的招待所可不同,这里的招待所大多都是为了远道而来的学生或老师教授准备的,条件很不错,就连穆教授来都是住在这里的。
说到穆教授,他同样得等着体考过后才回南校区,现在和霍鸣是左右邻居的关系。
“顺利通过就好,你们机修专业的体考容易的很,无外乎就是三千米长跑、跳跃、身体检查什么的,只要证明自己不是个只会喘气的废物就行。”
电话里,裴萍的声音十分平淡:“如果是战斗专业的,还得测实战,进行反恐突袭演习等等。”
“我在网上看,说很多军校还有机甲驾驶专业,第一军校也有吗?”
霍鸣按捺住内心的小冲动,问道。
“机甲驾驶基本上一流的军事学府都有,但是第一军校依附帝都的资源和前线,不仅有,还得是最优秀的。怎么,想接触机甲?”
“当然。”
哪个少年人心中没有对机甲战舰的渴望呢?
饶是霍鸣这样和同龄人心境已经大不相同的人,在提到机甲战舰这样的字眼时,大脑里已经开始循环播放“就像那残酷的天使一样~少年哟!变成神话吧”的曲调了。
裴萍那头传来了咔哒一声,像是在文件上盖了一个章,又像是合上了什么抽屉。
“机甲,帝国的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想要亲眼看到机甲,就需要前往前线,或者,成为一名极其优秀的军用机修师。”
“裴姨,你见过机甲吗?”
“见过,我在三年兵役的后两年上的前线,和我的同胞们厮杀了一番。”
她似是冷笑了一声:“当时我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地面机甲战,十三天内,一万余架机甲在高亚区内被击毁,无数各大军校倾尽资源培养出来的机甲操控师、军用机修师阵亡在前线,这些青年才俊们的尸体如垃圾一样堆在了前线阵地上,没人来得及悼念和哭泣,就有更多的机甲从山坡后扑来……”
她描述起当时的画面,犹有些迷茫。
“那一场战斗在军部的记录卷宗中被称为第二次机械革命战争,帝国在这场战争中消耗了五十年的资源——金属资源、人力资源……战争期间,所有的矿坑日夜掘矿不停,一辆辆运输车运载了沾满鲜血的矿物向着军校的熔炼炉进发。”
霍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矿坑,是生长在帝国身上的一大串毒瘤,它们不受帝国的法律制约,帝国却每年都要将公民填进去,为的就是产出的资源。”
“不过这些已经无关紧要。”裴萍突然间打断了自己的感慨:“你想要接触机甲只有两个办法,一,在校期间你的机修天赋被军方领导看中,批准你进入军用机修的专业部队,经过两到五年的培训后投入战场。”
“第二,在机甲战舰驾驶方面展现过人天赋,被破格提拔进专业部队。”
裴萍话风一转:“但无论是机修师还是驾驶员,最终都要被投入前线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去前线呢?”
霍鸣说不上来。
“像你这样的帝国少年我见多了,凭着一腔的热血和对机甲的向往头也不回的扎进了帝国统治者编织的谎言中,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最后换了一个帝国荣耀烈士的称谓,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
“我以为你会很赞同我向前线晋升。”霍鸣说道:“越靠近战区的情报应该越宝贵吧?”
“你不是联邦间谍,你没有义务传达情报,我也没有必要从你身上获取情报。”
裴萍冷冷的说道:“况且一个活人比一个死人价值高多了。”
“这话……听上去可真冷漠啊。”
“是你先对我说冷漠的话。”
霍鸣挑了挑眉毛:“所以咱们现在是在冷战吗?我之前说的话算是铁幕演说?”
“那是什么?”
“一个政治名词——这些不重要,需要我先道歉吗?”
“我还用不着一个小屁孩儿跟我道歉。”
裴萍嘲讽的笑了笑:“努力往上攀爬吧,你的合作伙伴——我,已经替你铺好了前行的路。如果这都能崴了脚,说明你实在是个废物。”
“我怎么觉得你铺的路并没有那么好走呢?”
“那就滚蛋。”
霍鸣还没来得及展示一下自己的口才,对方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他耸了耸肩,站在窗口向外看了一会儿。
首都圈不愧是首都圈,绿化简直快要建设到屋子内部了。
整个招待所被青藤覆盖,墙面打理的漂漂亮亮,十分规整。
向外看去,这座城市似乎从来不用担心受到漫天黄沙的侵扰,天空干净的像一块蓝色的水洗棉一样。
不断有远方来的学生拖着行李箱进入招待所,这些都是要在三天后参加体考的预招生。
霍鸣站在窗上看了一会儿,下行至一层,准备乘坐交通工具前往不远处的冬崖市第一高级中学旁听课程。
他事先在网上看过,首都圈城市的高级中学都是开放课程旁听的,他想检测一下自己的学习进度,看看文化课能不能达到第一军校的招生水平。
“您要去哪里?”招待所门口,一位工作人员拦下了他。
“有什么事吗?”霍鸣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要离开招待所,需要带上指引手环。”
工作人员递来一条硅胶外形的纤细手环:“手环内置了整个冬崖的地图和各项娱乐指引,可以帮助您畅玩冬崖。”
霍鸣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立刻判断出这根手环内置了追踪系统。
“不用了,我就走一走。”
工作人员却坚定的要帮他把手环戴在手上:“不好意思,这是规定。”
“……”
“怎么了?”
穆教授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你是要出去吗?”
然后他注意到了工作人员手上的硅胶手环。
“妈的。”大学教授骂了一句脏话,嘟嘟囔囔的说道:“这该死的等级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