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鸣快步行走在市场的街道上。
脚下盖上了一层松松软软的雪,过不了多久,这些松软如一样的雪花就要在凛冽的低温中变硬,冻结,最后变成如冻土层一样坚硬的大地的外壳。
在行走的过程中,他换掉了身上的衣服,悄无声息的塞给了擦肩而过伸来的一只手。
“回去等我消息。”
他轻声说道。
于是递来一件衣服的手顿了顿,席无血的声音消散在了风中:“好。”
霍鸣披上厚厚的棉衣,拉低帽檐遮住自己的脸,在市场里转了几圈,确认自己身后没有尾随者后,朝着蒙炎的别墅一路疾行。
蒙炎的别墅坐落在市场后面的一大块平整的土地上。
那片区域下方没有矿脉,远离熔炉,地形平整,其上林立了许多帮派老大们的私宅。
蒙炎、獒万、陆曼等人的私宅都在这里。
错落的别墅间,来回有不少服装各异的魁梧汉子巡逻警戒,他们手上端着乌黑油亮的枪支,霍鸣并不怀疑里面装的到底是真弹还是橡胶子弹。
按照地中海的意思,另一群找蒙炎麻烦的人一直跟在蒙炎的身边,等到他处理完和獒万会面的公事后,才会亮出己方的目的。
并且想要通过控制蒙炎的手段来达成一些别的利益要求。
虽然在霍鸣看来,这种做法的成功率极低,但确实有可能给他创造一些机会。
穿过蒙炎别墅外围的安保,他跳入别墅内部的花园。
花园的装修风格同样十分富丽堂皇,甚至还装配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游泳池,在平民物资如此匮乏的“冬季”,恒温泳池确实是超乎人想象的奢华了。
“泳池。”
哼。
霍鸣撇了撇嘴,就连六所里每天的热水供应都是有限制的,所里的士兵们想要洗个澡都得排上几个礼拜的队。
若不是咖啡厅有壁炉和开水房,他估计也得像六所的所有人一样,隔一个多月才能洗一次热水澡。
霍鸣垂下手臂,将小蜘蛛送入当前的环境。
他没打算今天一定要送蒙炎下地狱去,一切以谨慎为主。
在他的操控下,八只小蜘蛛朝着不同的方向爬去。
它们很快将看到的一切信息梳理成结果,截取重点,发送到霍鸣架在了鼻梁上的眼镜里。
很快,别墅里的安保力量被霍鸣掌握的一清二楚。
在分析数据后,霍鸣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栋别墅的安保力量比他想象中的要严密的多。
那些穿着獒派帮派服饰的混混们游荡在别墅的外围,口中嚼着什么东西,时不时抬头看一圈他们负责的警戒区。
别墅的停车场内,停着几辆全黑的越野车,守着越野车的又是另外一群人了。
他们穿着全黑的野战服,手持精良枪械,目光十分凌厉。
“余先生到了。”
有人对着对讲机说道。
这句话,让霍鸣的耳朵支楞了起来。
余?
他这两天听了许多次这个姓氏。
“请余先生过来吧。”
对讲机里传出了蒙炎的声音。
于是越野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梳着背头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派头很足,虽然穿着黑色的西装,但霍鸣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身上的行伍气息。
这是个军人,而且品级应该不低。
这几点交织在一起,让霍鸣不得不怀疑他就是花会计账本上提到的那个余姓校官。
“只是年龄似乎有些对不上……”
账本上的那个受贿校官从三年前就开始受贿,那么他三年前至少也得是个尉官。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才二十出头。
要么他保养的实在太好,要么这个余先生和余校官并不是一个人。
余先生在蒙炎的人的引导下朝着别墅内部走去,小蜘蛛也悄然的从房顶一路跟上。
“余先生,他们都等着你呢。”
“是我迟到了。”那年轻人有些倨傲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和军部的几个高官吃了顿饭,聊了一会儿时政问题——让蒙先生和獒先生等久了?”
“没有的事儿。”接待他的人陪笑道:“只要您肯来,不管等多久都值得。”
“这话说的,我难道是那种一心只会浪费别人时间的人吗?”余先生不满的扬了扬眉。
“是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那接待者脸色瞬间一白。
余先生扫了他一眼,抬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自己抬脚走入后,示意门外的那些安保人员:“喂,你们走远些。”
为首的一个穿着野战服的男人有些为难:“呃……余先生说要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什么余先生?这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余先生!”
年轻人不满的呵斥了一声。
野战服头头立刻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
一群人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年轻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殊不知,在他呵斥手下的极短时间内,一只小蜘蛛已经顺着打开的门缝,偷偷溜了进去。
它爬上天花板,屋内的一切也在360度可变焦的超清摄像头下无所遁形。
屋内只有两个人。
平日里仿佛水火不容的獒万和蒙炎此时安静地坐在一起,将目光投向走进来的年轻的余先生。
獒万的眼珠子依旧红彤彤的,他不断吞咽着口水,似乎在强行克制着某种情绪。
在他的映衬下,蒙炎就显得相当安静。
他微微拧着眉头,一手摩挲着椅子的扶手。
余先生走到他们对面的一张椅子旁坐下,肆无忌惮的翘起了二郎腿。
三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而诡异的安静。
诡谲的气氛中,蒙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小余先生,今天……”
“小余先生?”年轻人立刻打断他的话,重复的念了一遍:“蒙先生,我希望你知道,余先生就是余先生,没有什么小余先生。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叔叔才能和你们面对面谈话,而我配不上吗?”
蒙炎被噎了一句,脸上下意识的浮现了一抹恼怒。
可下一秒,他强行把恼怒压了下去,粗着嗓子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余先生。”
“是我心急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承诺给铁帮的货,要什么时候运过来?”
“货丢了。”
余先生满不在乎的说道。
“丢了?”
“确切来说,本来已经到手了,但军部的人回防太快,又把货给捞回去了。”
这画面听上去有点耳熟,霍鸣不由得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