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威回房后,在纸上写写画画,将几个主要人物用不同的符号代替,京城中的官员这些年来,被万历清理过一次,被朱常洛清理了一次,而后又被朱由校清理了一次。
按理来说,剩下来的那些人,都和原来的党派没什么太大关系了,或者是如左光斗这种的,将国之利益看的比党派利益更重的人。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明面上已经消除的党争,可能在暗地里更加复杂激烈。
而朱威自身是有条件自成一党的,就在朱由校继位的时候,无数跟着朱威在宁夏大赚特赚的人,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觉得朱威必定会成为他们一派的主心骨。
可是朱威放弃了,这等用利益绑定起来的党派,朱威不相信,因为这些人为了利益会附和他,也会为了利益背刺他。
朱威初到京城的时候,有很多人来找,朱威是一个不见,而朱由校当时的态度,也说明了一些问题,当时的朱由校,明里暗里都好像在敲打朱威。
这也是高攀龙和方从哲想要扳倒朱威的信心所在。
而当朱威明确不会拉帮结派之后,朱由校又是换了一副态度,朱由校给朱威说的是,他想让朱威看到他的变化,看到他的成长,可是实际上呢,朱由校和朱威都是清楚的,当时没有明说,还有现在避之不谈,都是为了不破坏两人的关系,因为两人相识于危难时,雪中送炭的情谊,比其他的还是要重一些。
朱由校不想再有党争,不想再有权臣,这是他与朱威保持良好关系的前提。
要不然,不管是什么样的情谊,在天家面前,都是不做数的。
天家本就无情,或者说…他们不能有情。
也正是因为朱由校如此,朱威才感觉到一丝安心,有想法,有冲劲,有抱负的帝王,本就该如此。
若是朱由校对朱威拉帮结派还是无动于衷的话,朱威也就不会对朱由校太过于忠心了,因为他能这样对朱威,也能这样对别人,一个不知轻重,没有决断的帝王,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大明现在的状况,可不是那种性子的帝王能够扶起来的。
“还有谁…能够相信呢?叶向高可以,徐光启可以,何宗彦…左光斗,杨涟!孙承宗…刘一燝…钟羽正…”
朱威将现在京城有实权的人一一做了记号,而这些人互相之间好似没有太大的关联,但是文人骚客,关系网错综复杂,同乡同窗同科,都有可能在私底下成为同党。
“朱由校…你心里怎么想的?”
朱威现在最为摸不准的,反而是朱由校了,朱由校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到对天下政事手到擒来的地步,所以现在看来,很多事情都是内阁在决定。
别人不知道,可是拥有天下最强大的情报组织的朱威知道,很多暗卫在查的事,锦衣卫和东西两厂也在查。
而这些动作,没人告诉朱威,包括和朱威兄弟相称的毛纪,还有将朱威当做恩人的何令,他们都对此事绝口不言。
所以朱威也明白了,明白了如果真的有所谓的二选一,这两人是不可能站在朱威一边的。
不过朱威和朱由校的关系,两人都是在尽力维护,朱威只要不做超出朱由校底线的事情,朱由校会对朱威极尽容忍,什么官爵荣华富贵,都可以给,甚至大明的政策和发展方向,朱由校都可以让朱威参与。
而朱威更是要替朱由校去解决他所遇到的难事,从万历手里的一把刀,变成朱由校手中的一把刀。
虽说性质没变,但是刀与刀是不同的。
做万历的刀,只是杀人而已,并且会有很大的可能与要杀的人同归于尽,但是做朱由校的刀不一样。
不论是红薯育苗,还是商税入法,又或者是组建新军,还有对辽对朝鲜政策,更有之后的开海之事。
在这些事情上,朱威有着很大的决定权和自主权。
不过有些事,朱由校不想让朱威太过于参与,比如机械研究院。
朱威现在还挂着副院正的名头呢,但是有什么新的发展或者突破,没有人会告诉朱威,名头也只是名头而已。
朱由校不傻,他知道机械研究院造出来的那些东西,是能够改变大明的利器,所以这些东西,只能由皇家控制。
相反的,在火器制造上面,朱威反而有很大的自主权,平常人可能会想,火器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有了枪炮,就能攻城掠寨。
但这也证明了,朱由校的聪敏,因为不管什么火器,都要成建制之后才能有作用,而所有的铁矿煤矿,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中,所以在这上面,朱由校给了朱威很大的权力,也知道朱威不会乱来,因为三五把枪,扛不住千百铁骑的,两三千把枪,也扛不住数万大军的。
可是这些事情,对于朱威来说,都不是事情,现在能够做的,已经很多了,也足够了,朱威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其他事情就算让他去做,他也做不了的。
朱威早都没有穿越时候的那种感觉了,原本以为能像别的主角一样,各种横推,但是真实情况却是处处受挫,一个国家,一个政权,想要改变,除非是像黄巢一样全都灭了,但是那种只会破坏不懂建设的方式,朱威不懂,也做不来。
所以说,现在这样挺好,朱威能够去做一些他想做的事,能够潜移默化的改变这个最后的汉人王朝,能够让华夏不再掉队,能够让华夏,不再有那百年屈辱,这就够了。
第二日大早,朱威出门,刚出门就碰到了朱镇站在门口。
“有事?”
朱镇拱手:“兄长,弟想问你,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不担心那些大臣,不担心朝鲜兵事,不担心女真站稳脚跟,不担心陛下猜忌吗?”
朱威笑了笑,摇头道:“不担心,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能看到的知道的,都不足整个事情的十分之一,等你哪天真正能够有资格明白事情原委的时候,你也会和我一样的想法。”
朱镇皱眉:“兄长是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我有底气。让开,别挡着我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