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张开，一件古旧的怀表，从掌心掉落。
    表链夹在指间，怀表摇晃着，平平无奇。
    只是，头戴黄金王冠的男人，看向怀表，一瞬间，脸色大变。
    姜然话音刚落，角斗场上空，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暗。
    姜然和弗朗西斯科的周围，无形的灰色雾气，没缘由的疯狂涌现。
    越来越多的灰雾，被两人包围。
    弗朗脸上表情僵住，脸颊肌肉剧烈颤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恐。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卑鄙的臭虫，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沦为亡灵，永远沉浸在折磨中。”
    姜然平静的等待着，不是等弗朗恼羞成怒，而是等另一个危险的家伙。
    弗朗的暴怒，引起无数亡灵的颤栗。
    安妮，杰米，安保惊愕的望着。
    但，下一秒，整个世界仿佛定格住。
    无数的亡灵，不远处的安妮，杰米和安保，如同一帧截图。
    时间，空间，都定格住。
    仅剩下姜然，弗朗，不停涌现的灰色浓雾。
    弗朗极度恐慌，强烈愤怒中，却只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此时，如果让姜然说，世界上哪种颜色最让人有安全感。
    姜然不会犹豫，没错，就是周围这种压抑的灰色。
    姜然面无表情的等待着，灰雾中，破败不堪的王座上，安格列斯面露微笑，望着弗朗。
    “哇哦，好久不见，苏纳克家族的子孙。”
    姜然转头看向弗朗，那个高高在上，让无数亡灵不断取悦的男人，此刻，像是见到老师的犯错学生，战战兢兢，难以掩饰的惊恐。
    安格列斯绅士般温和的声音响起，落在弗朗耳朵中，如同收到‘死亡通知书’。
    整个人猛然僵住，极度的恐慌，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姜然感到意外，心底重复着安格列斯的那句招呼。
    “苏纳克家族？有点耳熟，我应该知道的吧？”
    姜然苦思冥想，只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你好，约翰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看见我会不会感到浓浓的安全感。”
    姜然看着安格列斯那张极具迷惑力的笑脸，他很想打上一拳。
    “看来你们很熟悉对方？”
    安格列斯从破败的王座上走下来，闲聊似的，来到姜然和弗朗身边，缓缓说道：
    “当然了，作为一位成熟的‘恶魔商人’，结交每一个时代的英雄人物，是我终生的事业。苏纳克家族，‘战神’杰瑞玛·达·苏纳克，终北大陆上的历史书中，每一个男孩子梦想成为的人。”
    姜然眼睛瞪大，他想起来了。
    历史教材中，4千年前英雄，更多人称呼为‘战神’。
    这种历史名人，姜然自然有所了解。
    姜然疑惑的看了眼弗朗，他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是历史书上人物的后代。
    收回视线，姜然狐疑道：
    “传说是真的吗？他真的和神战斗过？”
    姜然的这个疑问，可能不止他一个人好奇，所有知道杰瑞玛的人，都会生出这种质疑。
    安格列斯还没有回答，弗朗反倒异常激动，即使面对安格列斯，他还是大声道：
    “当然是真的，你这种卑贱的垃圾，怎么能理解。”
    即使承受着极度的恐惧，弗朗还是要为祖先正名。
    安格列斯笑道：
    “算是吧，一位半神，对战‘近神者’，最终击杀了‘近神者’，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只是很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姜然不解道：
    “成功什么？”
    安格列斯轻声道：
    “你是好奇这个，还是更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我可不是你的保姆。”
    姜然呼吸一滞。看向满脸坏笑的安格列斯，他更想一拳打上去。
    “我相信他，所以，想要请你做一个证明。”
    安格列斯兴奋道：
    “是向我发起见证的契约吗？先生们，这是我的荣幸。”
    姜然闻言，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伪近神者’，亡灵的国王，英雄的后裔，弗朗西斯科先生，你要怎样才能释放我的好朋友、尊贵的客人呢？”
    弗朗声音颤抖，惶恐道：
    “可……可以了，他……是自由的。”
    安格列斯微笑道：
    “哦，约翰，看来你的麻烦解决了。你要怎么支付邀请的我的报酬呢？一个成熟的恶魔商人，即使是朋友，也是要公私分明。”
    姜然不是第一次和安格列斯打交道，他是什么习性，还是有一些了解。
    看着安格列斯，姜然顿了顿，突然笑了下，询问道：
    “你不是已经想好了吗？”
    安格列斯哈哈笑道：
    “约翰，我的朋友，还是你最了解我。”
    说着，安格列斯转头看向弗朗，绅士般礼貌道：
    “弗朗西斯科先生，我们打一次赌好吗？”
    弗朗脸色一怔，看着安格列斯那种笑脸，是那么的恐怖。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安格列斯顿了下，微笑着继续道：
    “弗朗西斯科先生，我知道你这里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游戏，我们的赌约是，约翰先生能否完成游戏。”
    “如果游戏输了，我可以立刻从你的‘亡灵国度’消失，约翰先生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
    “如果约翰先生赢得了游戏，我可以帮你摆脱虚无，重新回到有趣的世界。”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有吸引力。”
    安格列斯话音未落，除了他自己，姜然和弗朗的脸色非常难看。
    姜然就知道，这个‘恶魔商人’绝对能够坑死他。
    但是，面对一位‘伪近神者’，姜然反倒是觉得，安格列斯更安全一些。
    姜然同时也清楚，这类事情上，他没有拒绝的可能。
    姜然清楚，除了赢下去，别无选择。
    对于姜然，这是一场交易。
    对于弗朗，这恐怕是报应。
    辛辛苦苦打造的亡灵国度，即使再无聊，那也要比在安格列斯身边舒服。
    在弗朗看来，安格列斯给他的感觉，就是神明。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得到安格列斯的帮助。
    那是帮助吗？
    那是要命吧。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姜然输，死道友不死贫道。
    弗朗胆怯的看了眼安格列斯，他似乎明白了，在这位面前，他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然后，他又看了眼姜然，犹豫一下，点头道：
    “约翰先生，在我的国度，有一种挑战，我叫它‘无限炼狱’。”
    “在这场挑战中，你将要面临100轮攻击，每一轮的攻击，亡灵的数量将没有限制，时间也没有限制。并且，每一次新开始的攻击，亡灵的实力都要比前一轮强。”
    姜然稍加思索，疑惑道：
    “如果没有时间和亡灵数量限制，那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赢下？”
    弗朗西斯科故作神秘道：
    “约翰先生，胜利者会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胜利，是如何胜利。”
    “祝你好运，约翰先生。”
    姜然眉头微皱，还是不太明白，这些家伙都太喜欢不当人。
    安格列斯激动的催促道：
    “开始吧，快开始吧，我都已经就开始期待了。约翰，尽情的杀戮吧，展现出你的全部实力。”
    “不然，你真的会死的。”
    “握钞！”
    姜然心中暗骂，这个坑货，一次坑俩，真不愧是你啊，安格列斯。
    自知别无选择，坦然道：
    “有人通过‘无限炼狱’吗？”
    弗朗犹豫不决，在考虑要不要说。
    安格列斯好似在为姜然打气，鼓舞道：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就是一场简单的游戏，当然有人成功通过，我可不会让你去送死的，我是最好的朋友。”
    姜然厌恶的看了眼安格列斯，但是，听到有人成功通过‘无限炼狱’，让他心底升起一点底气。
    安格列斯坏笑道：
    “只不过，那个通过‘无限炼狱’的家伙，实力会稍微强一些。”
    姜然眉头微皱，都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实力？”
    安格列斯说道：
    “一个很有野心的家伙，a级，差一步能够达到‘半神’的家伙。”
    “弗朗西斯科先生的‘无限炼狱’，如果成功通关，是可以从弗朗西斯科先生这里得到丰富的奖励。”
    姜然好奇看向弗朗，回过头问道：
    “那个成功者，最后从这里获取了什么？”
    安格列斯笑道：
    “约翰，你的好奇心变的重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情况。”
    “不过作为老朋友，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等你赢了，我可以告诉你，可以作为参考。”
    “毕竟，弗朗西斯科先生是非常慷慨的。”
    弗朗西斯科脸上阴沉，但又不敢说话。
    明明可以硬抢，非得要走这些虚伪的过程，他还要捏着鼻子一起演戏。
    弗朗西斯科的心情，和此时的天空一样，阴霾。
    “去吧，约翰，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客户对吗？”
    安格列斯微笑着催促道。
    姜然一阵反胃，这家伙脸上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的真诚又虚伪。
    “弗朗西斯科先生，亡灵的国度，狂欢吧。”
    姜然深吸一口气，来到安妮身边，帮她把头发整理好，轻轻的吻下去。
    可能两个老光棍都吃不惯狗粮。
    下一瞬，姜然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漆黑的土地上，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放眼望去，尸山血海。
    好似来到一座中古世纪的战场。
    姜然还在迟疑，这座无边无际的战场，从远处，无数的亡灵向他冲过来。
    姜然沉声道：
    “这就是‘无限’的意思吗？”
    姜然看不到亡灵的尽头，洪水猛兽般，疯狂的向他涌来。
    好消息是，那些亡灵都是小渣渣。
    坏消息是，小渣渣的数量多到恐怖。
    姜然表情凝重，蚁多咬死象，他可不觉得面对这些亡灵，能够很轻松。
    ‘血色飞贼’激射出去，从姜然眼前消失，随后，就看到，‘血色飞贼’像一台亡灵收割机，所过之处，亡灵尽数消失。
    但是，‘血色飞贼’的收割速度，对于亡灵的数量，不过是九牛一毛。
    望着乌央乌央的亡灵，姜然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渴血战斧’，发笑道：
    “还是算了吧，把你砍冒烟了，也解决不完啊。”
    面对大军压境般的亡灵，姜然需要的是aoe伤害，越高越好。
    正巧，他最不缺的aoe伤害。
    姜然抬起头，望了眼天空，轻声道：
    “张……下雪了。”
    一片雪花从空中落下，降落到一个亡灵身上，看不出任何效果。
    下一秒，小小的一片雪花，陡然间炸裂。
    看上去就好似一个小炮仗，就是比炮仗的威力大一点。
    漫天的雪花，满地的亡灵消失。
    如同被冬雪压死的小草，尸横遍野的古代战场，尸横遍野的亡灵。
    姜然无需过多动手，短短十几秒，拥挤不堪的亡灵大军，就变得稀疏。
    然后，姜然就理解了‘无限炼狱’的规则。
    无限的亡灵，无限的时间。
    这种条件，如何才能获取胜利。
    看似存在bug的规则，不过是提升了难度。
    如何获胜，取决于姜然，更取决亡灵。
    绝对镇压亡灵的实力，令亡灵畏惧，不敢在进攻，这边是获胜之道。
    只要亡灵还敢进攻，还在进攻，战斗就不算结束。
    ‘无限炼狱’第一轮，姜然就以绝对的，恐怖的实力，让剩下的亡灵产生畏惧，不敢再进攻。
    霎时间，无数亡灵消失。
    姜然明白，第一轮攻击结束了。
    他赢了，他找到的获胜之道，一个恐怖，又无比艰难的道路。
    ‘无限炼狱’外，安格列斯和弗朗正在关注着。
    “弗朗西斯科先生，我的朋友是不是非常的理解了，不到半分钟，就取得了胜利，还找了取胜的办法。”
    弗朗面无表情，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
    既然安格列斯这么说，弗朗也不敢明着唱反调，装哑巴，默默听着。
    ‘无限炼狱’有100论攻击，这才是第一轮，获胜难倒不是应该的吗？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弗朗心道。
    姜然针对亡灵的手段，弗朗不是没见过，冰雪与光，禁忌物和污染物。
    他并不觉得惊讶，这些低级亡灵，也就是数量占了一点点优势，获胜非常容易。
    但是之后呢？
    弗朗不敢在‘无限炼狱’上动手脚，即使他再不想跟着安格列斯，但是在安格列斯面前对‘无限炼狱’做调整，是脑子秀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