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兄，你怎么来了？”欧阳翼见来人，从高堂的椅子上起身，言语中充满了对此人的尊敬，“你方才所说的话可当真？”
苏溢之回敬欧阳翼一礼，他的身份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能让欧阳翼如此重视的人，定然不是普通人。
而苏倾城的注意力都在自家兄长身上，并没有发现大公主瞬间发白的脸色。
“我身子不适，去趟茅房。”大公主的声音有些慌乱。苏倾城微微点头，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将视线移开。
“是的，在下当时从阁楼外路过，听见林小姐对沈小姐说只要往她的香盒里放一些夹竹桃，量少不至于杀人害命，但可以让南安郡主背上一个谋害百姓的罪民。”
欧阳翼厉声道：“林家小姐可在？”
跪地的林长霜起身，声音细腻温柔：“民女在。”
“你可认罪？”
“回皇子，长霜并没有和沈小姐说过这些话，”林长霜看着比沈白薇稍微年长些，稳重不少，先前的慌乱已经不见，“这位满先生既然是四皇子的门客，想必也是不可能说假话，会不会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模仿我们的穿着和声音想要嫁祸于我二人。”
一番话让苏倾城将她记住，看似是在为自己和沈白薇解释，实际明里暗里在点皇室沆瀣一气，四皇子包庇苏倾城犯罪。
“满兄，当时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其他证人？”
“并没有。”
苏溢之光凭一张嘴确实很难证明什么，苏倾城抬眸，看见自家兄长的从容模样就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既如此，那是凶手假扮我们二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这位满公子想必对我们二人也不熟悉，被狡猾的凶手欺骗也是情有可原的。”林长霜与沈白薇不同，她是从二品尚书令之女，按官阶来算，比沈家还要高上一些。
如此引人注目的身份，按理说苏倾城来镐京也有些时日，可她却从未听过林长霜的名字，如今一看，她的长相很是普通，与花容月貌的沈白薇相比就像是沈白薇身边的丫鬟。
但今日一事，苏倾城一看识出，此人绝不简单，说不定沈白薇那些龌龊手段都是她教出来的。
“不过……本郡主有一事感到奇怪。”苏倾城虽知晓苏溢之定会拿出实际证据，可在此之前她还是很好奇这个林长霜究竟是何目的。
林长霜浅笑，那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虽长相不出众，但气质当属大家闺秀。
“南安郡主但说无妨。”她的眼神不过在苏倾城的身上停留片刻，便望向欧阳翼，眉宇间的情愫实在称不上是清白。
反观欧阳翼，并未看林长霜一眼，看来，这是场单恋。
苏倾城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道：“满公子不过是个证人，他说出了他的所闻所见，他的话就是他的证据，那么，林小姐的证据呢？”
“南安郡主说笑了，我为何要证据？”林长霜笑容一僵，稍纵即逝。
“证明那两人不是你们二人的证据呀。”
苏溢之背过众人偷笑，心中不禁感叹他家小妹就是彪悍。
“这……我二人身边的丫鬟不知可否证明？”林长霜道。
苏倾城轻笑：“林小姐也说了，是你二人的丫鬟，自然是帮着自家主子说话的。”
林长霜吃瘪，却没有恼，依旧和颜悦色，没有丝毫尴尬：“按南安郡主这般说，我拿不出证据。”
“这不就成了，满兄没有证据证明那二人是你们，而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你二人，所以这是个死局。”
林长霜不由得高看苏倾城一眼，她与沈白薇那种将情绪写在脸上、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不同，心里虽看不起苏倾城这种边境长大的郡主，面上却还是可以恭恭敬敬。
当初听说御南王拒绝沈白薇转身求娶南安郡主，以为御南王只是看上她的容貌，没想到这南安郡主是个相当聪慧之人……
“南安郡主说的是，既如此，事情又回到原点了。”
“谁说的？”
出声的是苏溢之，他转过身来时悄悄对身旁的苏倾城竖起了大拇指，后者低头轻笑。
“难道满公子突然想到当时还有其他人或者突然找到证据了吗？”林长霜笑里藏刀，讽刺之意尤为明显。
苏溢之不慌不忙，声音温温柔柔却极其的掷地有声：“这冰青白玉香盒，除了郡主所说的光滑洁白，还有一个特点，因质地像冰块般纯洁，所以不管是内里还是外表，都极易留下味道。既然林小姐和沈小姐都说自己清白，只需闻一闻这香盒上是否沾染二人的味道，不就行了？”
苏倾城心上一闪，想起自己见到沈白薇的每一面，都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的脂粉味，怪不得她方才拿香盒的时候觉得有些熟悉。
林长霜眼神复杂，扯出一抹微笑：“好。”
大理台的人又重新将冰青白玉香盒拿了上来，今日品香会，欧阳翼特邀不少东凌响当当的调香大师，为表公平，由这几位大师来判断香味是否一致。
苏倾城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过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林长霜看起来太冷静了，沈白薇那副有些害怕的才该是正常的……
半柱香过去了，几个大师面面相觑，道：“启禀四皇子，经我几人共同讨论，得出的结论就是，这香盒上有沈小姐的脂粉味。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沈小姐，你还有何要解释的吗？从进府的那一刻，所有人的香盒都是统一收起，为何你的脂粉味会留在南安郡主的香盒上。”欧阳翼严肃道。
沈白薇一时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林长霜，吞吐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没有……”
“来人，将沈小姐押进大理台大牢。”
沈白薇脸色苍白，欲言又止的被官兵压了下去。
一番折腾，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围观的群众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苏倾城回过头来才发现大公主一直没有回来。
“南安郡主。”林长霜喊住苏倾城，伸出手欲拍打她的肩膀，被乌雅眼疾手快的擒住，抓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