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不敢!”
管事大厨汗流浃背,跪下的毫不犹豫,只是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是何意思。
苏倾城皱了皱眉。
或许那个姑娘是装扮成厨娘的模样,用来混淆视听……
“我看你倒是敢的很,”叶澹台依旧是冷淡,不辩情绪的声音,“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那边晾晒的厨娘袖套多出来一副,现在又不见了。”
管事大厨眼角抽了抽,表情从不自然变成极其不自然:“许是大人看错了,一直都是六副,数量多了挂在一起很容易眼花。”
“哦?是吗?”叶澹台意味深长道。
苏倾城顺着叶澹台所说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感叹叶澹台的细心,她当时也环顾了四周,并未发现这个问题。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叶澹台身上,她悄悄往晾晒处走了几步。
许是方才来收袖套的那人太着急,有个夹子遗留在绳上。
“是的,清池山上的厨娘一直都是六个,宫中册子尚有记载,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国师那里询问。”管事大厨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伏一在叶澹台耳边说了些什么。
叶澹台重新提起目光,声音肃然而冷厉:“肖老三,家中五口人,前几年不知为何全家死绝,留下一个半死不活的女儿。”
被称作肖老三的大厨心头一紧,顺手牵着起袖子擦掉额头上的一层细汗。
“大人说什么,卑职听不懂。”
叶澹台没有急着反驳,继续道:“想必你应当也是瞒着上头的人,悄悄把女儿养在这清池山上吧,这里离帝丘甚远,没人来查,住在这里的国师也不会发现后厨多了个人。”
肖老三战战兢兢,事实和叶澹台所说的分毫不差,他只能仰天长叹:“没想到,最终还是败露了。”
苏倾城回到人群中,神情从容:“我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想找你这个女儿问些话。”
“皇女不怪罪吗?”肖老三略惊讶道。
她摇摇头,淡然道:“都说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大家族更是知晓天下事,我并不认为他们不知道你的女儿在这里。”
肖老三征了征,道:“皇女这边请。”
他领着苏倾城来到一间柴房外,敲了敲门,道:“秀儿,皇女要见你。”
里面出现茶杯摔破在地上的声音。
苏倾城眉头一皱,对肖老三道:“你们先离开,这里留我一人足矣。”
叶澹台还想说什么,苏倾城悄悄向他眨了眨眼,低声在他耳边道:“劳烦夫君帮我去查一查,家宴的饭菜有无问题。”
她倒是把叶澹台拿捏得恰到好处,如若没有这一句“夫君”,他肯定是不肯走的。
检查饭菜这种小事,全权交给伏一就可以了。
叶澹台先行离开,苏倾城推门而入。
秀儿跪地道:“奴婢……参见皇女。”
“起来吧。”
苏倾城不动声色的打量片刻,确定这人就是当时姚止柔对面之人。
“你与西宁府的姚小姐相识?”她开门见山道。
若是以往,苏倾城定然不会这般直接,要绕几个圈子才套出秀儿的话,但是,她现在是北渊的皇女。
有很多事情,用身份压制会方便得多。
秀儿声音颤抖:“不、不认识。”
“可是方才我在南宫家附近看见你和姚小姐相谈甚欢,难不成你是想说,我看错了?”
虽然苏倾城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甚至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但语气却带着明晃晃的威严。
“奴婢没有……是姚小姐迷路了,奴婢给她指路。”秀儿缩了缩脖子道。
“秀儿,你爹爹在清池山上也有几年了吧,他私自将你带上来这么久,女帝应当不知道,你们这可是欺君呐。”苏倾城步步逼近。
秀儿闻言脸色大变,磕头求饶道:“皇女饶命,爹爹是心疼秀儿,求皇女不要怪罪于他。”
“那我就再问你一遍,姚小姐和你都说了些什么?”苏倾城的声音不怒而威。
地上跪着的女人颤颤巍巍从兜里拿出一包粉末,道:“姚小姐让我把这东西洒进西宁少爷的酒里。”
苏倾城并不惊讶,和她所猜的一样,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姚止柔是怎么在这么多人中选择秀儿的……
秀儿身份特殊,只要稍微威胁就能为人所用,叶澹台知道是因为他分了西宁家一半的势力。
难道姚止柔背后也有人?
回想起上次姚止柔挨鞭子一事,她越发觉得这事不简单。
苏倾城将粉末递回秀儿:“我知道了,你按她说的做即可。”
在秀儿惊讶的目光中,她走出去了。
叶澹台就在门外等着她,自从上次驿站一事,他不敢离开她太久。
“是媚药,姚止柔打算给西宁景天下药,四大家族的长辈都在这里,只要被发现,她必进西宁府。”苏倾城道。
叶澹台替她拍了拍衣裙上沾上的灰,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她也是胆子不小。”
“哼,有我在,她休想得逞。”苏倾城道。
叶澹台想到他梦中的场景,宫中娘娘装扮的姚止柔对苏倾城百般折磨……
他牵起苏倾城的手,离开后厨。
家宴。
众人皆落座,四大家族长辈及继承人悉数出席。
国师将在今晚正式宣布苏倾城的身份。
而此时,苏倾城还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候丫鬟带她过去。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险些不认识了。
华而不繁,奢而不俗。
从今日起,她就是北渊的皇女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是丫鬟来唤她了。
“进来吧。”苏倾城起身道。
当她转过身去看见来人,眼眶湿润。
乌雅行了一个标准的北渊礼,扬起灿烂的笑容:“恭迎皇女回归。”
万千激动溢于言表,苏倾城回应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走吧。”
在乌雅的护送下,苏倾城来到大殿之外,她挽起叶澹台的手,两人一齐踏了进去。
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透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