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幕上倏的出现一幅图画,那是他来此之前,双戒合璧,大放异彩,呈现出的星空图上,漫天圆幕上,星海如云,点点光灿,惟有一颗星闪烁不已,指点自己来此。
现在所知,那颗不停闪烁的星星,就是红渺星。
这一切岂非天意?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云覆雨,掌控一切。
三公主笑笑,她本来就没有指望白宇凡回答,她更多的是在表明一种心境,她的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根本就没有固定答案。
历经世事沧桑,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改观,父母身亡,家兄也已不在,家族之中只剩下她自己。
纵有远亲,也当属叔侄一辈,有的甚至更远,因为沾着皇族身份,争权夺利,都不甚亲近。
虽然自己现在是女皇,但是孤独落寞可想而知。
“白先生,念及你对红渺星所作出的贡献,本王恩准你在此长居,为我星荣誉居民,赐你封地,依然是水夏城。”
白宇凡有些动容,三公主如此对他,简直就是以德报怨。
带来丧尸病毒的是他们,起兵谋反的也是他们,是他们这一小撮星际旅行者,彻底改变了这个星球的历史。
虽然丧尸病毒一事,他起先并不知情,但是他仍然感到难辞其咎。
“女王恩赐,在下受之有愧。”
白宇凡双掌合十,恭敬行礼,神态之间,颇有些传说故事唐三藏拜别女儿国国王的神采与风韵。
只是这客气的一拜,两人这一生的缘分怕是也尽了。
······
身居水夏封地,百无聊赖,白宇凡誓要走遍红渺星的山山水水,红海逐浪,大漠望月,两极赏弧光,登群峰,上观云海苍茫,俯看大河滔滔······。
神奇风景,无一不体现造物主的神奇,极具震撼之美感。
人一旦融入自然,便觉是一件美妙的事。
白宇凡甚至想起,童年时所养的那只苍苍老狗,年老体衰,疾病缠身,自知时日无多,便拖着病躯,一步三回头的渐渐远去,任凭他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喊,它还是义无反顾的走远。
最后,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如今想来,它也是回归大自然的怀抱,那是一个生命最终的归宿,生命最终是孤独的,终将回归虚无,就像是一场梦。
·······
一处山峰,孤绝入云,若擎天一柱,高不可攀,山顶一屋,雄踞一角,如苍鹰起伏,展翅待飞。
环涂皆山,若众星捧月。
一道石阶,飘带一般,蜿蜒直通山顶。
白宇凡率领众人沿着石阶缓步上前,红渺星上的重力只及水蓝星上的十分之一,故而脚步轻盈,攀登并不费力。
山顶。
微风轻拂,俯瞰红渺万里江山,山丘连绵,海波澹澹,丛林沼泽,一望无边。
白宇凡慨叹,异星风景虽好,但终非久居之地,自水蓝星起,他总想逃离世事纷扰,一心沉浸学问的海洋,却总是一厢情愿。
纷扰的旋涡一直旋转,偏远如斯者,终有一日也会被吸进去,化为万劫不复。
这宇宙,无论你身处何地,都不能置身事外,有生命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矛盾。
矛盾推动一切发展,这是宇宙亘古不变的定律。
思绪飞扬间。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浑厚沧桑,宛若来自宇宙深处,掠过动荡时空。
“白先生造访寒舍,老朽不胜荣幸。”
回眸!
只见一个猪头老者临风而立,身上裹着青黑长袍,衣襟翻飞如旗,猎猎作响。
老者之面尽被银色的长须包裹,长须迎风飞扬,惟有一双眼睛深邃如海,泛着幽光。
白宇凡大惊,舌头仿佛被人系住打卷一般,喃喃道:“你怎知我姓名?”
老者熙然一笑,一对招风大耳迎风忽闪了两下。
“老朽不出门,也知天下事。”
白宇凡合掌施礼,以示尊敬。
“在下白宇凡,听域内乡民说,大师善卜卦,可推演阴阳,于是不顾山高林密,特来拜访。”
老者淡然一笑。
“那不过是乡民谬传罢了。”
“不过,我倒是愿意和白先生品茗论道,陶然忘机。”
白宇凡观老者相貌,宽袍广袖,臂如枯柴,星目炯炯有神,仿若水蓝星上的得道高僧,不觉肃然起敬。
两人在屋前石桌旁坐下,柳如烟一众人等也纷纷在不远处矮凳上落座,两位猪头童子飘然而来,为众人奉上香茶。
风过,茶香若隐若现。
白宇凡捧茶低首,蓦然发觉面前石桌上有图案隐隐毕现,似曾相识,观之大惊,乃夏都国阴阳八卦图。
一个完整圆圈,被曲线分割成一阴一阳两条鱼,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交错,诠释宇宙大道。
“怎么?白先生见过此图?”
老者微微有些惊奇,眼梢翘起,长眉迎风浮动。
“在下故土,也曾有这样一幅图画。”
老者一惊,手中茶盏怦然落地,他痴痴的望着白宇凡,眉宇蹙起,浮起几道皱纹。
半晌,他才喃喃道:“小老儿穷尽一生,研究出这幅图画,自以为穷尽阴阳,参透宇宙奥妙,没想到这幅图画,早就被人研究出来,我·····还是晚了一步·····”
老者神情落寞,眼眸中的星辰大海坠落一地,他微微摇头叹息,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道者!殊途同归,无怪乎谁先谁后,您能研究出如此图画,也算是开天辟地,问鼎苍茫宇宙,大道独行,功盖千秋了。”
白宇凡云淡风轻,一番说辞,不卑不亢,虽然极尽赞美,但却不露痕迹,沁人心田。
老者闻言,眉头舒展,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阳光照耀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圆圈,宛如佛光照耀。
他点点头,“白先生所言极是,小老儿冒失了,闻言失色,可见我的佛心道性还是不够,惭愧惭愧。”
修行者,最忌心浮气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宠辱不动安如山,斩断红尘万千烦恼根,了无牵挂度此生。
如此方算是入道。
白宇凡并不曾修道,他只是见过伏羲八卦图而已。
“仙师这幅图,好像还少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