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四门,全天候敞开。
入夜后,进城者依旧不停。
有闻讯而来赚大钱的工匠,有铁矿工,甚至还有矿师。
县衙通宵达旦的予以接待,好吃好喝供应,并就近安排入住。
府卫、衙役在李琼命令下,从两班拆成三班倒,全天候不歇。
天亮后,武夫入职寿安就可获六品上乘心法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似的传播开来。
这比免费提供修行药水更炸裂。
仅是天方亮,县衙就有武夫拖家带口的前来应征捕快。
不需任何测试,仅亮出修为,再家境清白即可通过。
下一步,户吏葛素亲自陪同挑选城中空户,将其户籍迁入寿安。
寿安这就新增一位武夫级捕快。
有此人带头,陆陆续续的,不断有武夫举家前来报到。
性格内敛,不擅言辞者应征城卫。
能说会道,喜欢热闹的应征捕快。
李琼亲自接见,开口必称兄道弟,叫来者皆受宠若惊,宾至如归。
临近晌午,正在接待另一名武夫时。
季赫领着一队精锐入城,蹄声如雷。
李琼率众迎出县衙大门口。
但见同行中,有一素服男子五花大绑,蒙着头套,只露出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
另有三具尸体裹在黑布中,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季赫亲自传音,迅速说明对方身份及来龙去脉。
李琼瞳孔猛缩,又迅速恢复平静,悠然起身:“季将军辛苦,里面请。”
谁料,头套男子突然厉叱:“李琼,我是皇家贵胄石玄衣,按礼制,你个小小知县该向本世子行礼才是。”
季赫及随行精锐骇然色变。
石玄衣嘴里塞过棉花,再以两道牛皮筋封唇,又喂其吃过酥身之药,就是为了防止他如眼前般的开口自暴身份。
不曾想,他竟不知何时咬断牛皮筋,挣脱了出来。
最关键,此地是县衙门口,正挤满等待领取修行药水的民众。
众口难堵,不用多久,该知道的全会知道,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呀。
巩义、姜泰父女受邀前来面试应征者,陪同出迎。
闻言,全部面色发白,惊到不行。
凤阳距离寿安东南方不过七百余里,也处于河西道内。
大家岂能没听过皇族当代第一人石玄衣大名。
李琼冷笑:“指使禁言堂杀手劫杀二十名镇荒军精锐,抢走我近两千两黄金,你也配?”
呼的一声。
头套离颈飘上半空。
石玄衣露出尚显稚嫩的俊秀真容,怒喝:“本世子何等身份,岂能看得上你区区黄金……”
李琼挥手打断:“证据确凿,休得抵赖,押进去。”
不等石玄衣张口再辩,老顾、曲劫一人一边,将他架进大门,带往后院。
李琼转身。
那名刚才还满口要与寿安共存亡的应征武夫讪然拱手。
出门带上家人,逃难般快速远去。
排队领药水的民众,也随之走掉一些。
李琼看向巩义三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三位先回城外卫所吧。”
巩义肃然:“大人说笑,义既已决定追随,自当与誓死与您共进退。”
姜泰颔首附和,微笑不语。
姜清晏微微撇嘴。
石玄衣再麻烦,依然比不过巩州八极门等四大宗师上门逼宫,那种情形人家尚能转危为安,何况眼前。
亏你大义凛然,装得真像。
李琼点头:“好吧,那请三位继续蹲守大堂,接待后续应征者吧。”
巩义惊讶:“还有人敢来不成?”
李琼翻白眼:“天下又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巩义心头一颤,讪然以对。
李琼抬步走向后院。
阿狸紧身跟随,一对小眼笑成小月牙儿,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姜清晏瞳孔剧烈收缩。
她永远忘不了曾经有个书童也是这么笑。
虎牙山上,第一笑,坑死巩州左千户杨烈。
大安楼前,第二笑,太原季家二房的二子季忧随后就因为袭官而被杀。
这笑容不能说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恍惚间,那书童似与眼前柳狸重叠在一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清晏芳心狂跳,重重摇头。
分别不到半年,就算长高变壮,身形有变。
即便当初那书童天赋极高,这么短时间,也不可能从六品初期跳到到四品去。
再看前方那主子。
面容俊俏许多,身形更壮实太多,就连声线也毫无相似之处。
可是,当初在高皋新房内,那恶贼扑腾几下就完事了,还连喘带咳,差点没死过去。
反观眼前这位,十九岁即四品巅峰,仅三天便能从九品后期跳到七品后期。
天赋之可怕,犹胜柳狸几分。
两者悬如天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小娘子又是重重摇头。
姜泰诧异:“晏儿,你怎了?”
姜清晏并不回答,进入大堂,随便找个椅子坐下。
心头疑念一生,便是如何也消除不了。
……
后院。
季赫小步追上,拱手:“先生恕罪,他服下的药量,即便四品大后期也浑身酥软,提不起丝毫劲来,真是小瞧了龙虎山的心法及诡奇手段,”
李琼气恼未消,瞪眼:“你不会点穴吗?”
季赫苦笑:“截脉手法皆是不传之秘,仅三大门派拥有。”
说罢,一脸期冀的注视。
李琼泄气:“别看我,我也不会。”
说着,缓缓停下脚步。
众人惊讶注目。
李琼发狠:“阿狸、欢姑娘、季将军,你们兵分三路,立即带人出城扫荡山匪,我要活的,尽量多抓些容貌俊俏、仪表不凡的回来。”
“最多两个时辰,必须回来!”
三人也不问原因,转身就走。
季哈儿傻乎乎的跟上。
李琼喊住:“哈儿,你带几人清空县衙大牢。”
季哈儿:“全杀了?”
李琼大骂:“杀你个大爷,给我转移到别处去。”
季哈儿挠挠头,溜得飞快。
李琼又点指其他几名近卫:“我念些药品,你们立即去城内药店购买,年份越久越好。”
说着,一一念出药品。
几个近卫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人中白、鹿鞭、狗鞭、淫羊霍、五味子啥的,一听就是不正经的壮阳药。
曲霉菜、曼陀罗、千足蜈蚣、黄精啥的,全是毒物呀。
等近卫们离去,李琼再招来一个近卫:“让老顾、老曲把人蒙上眼睛吊起来晾着,吃喝一口不能给。”
近卫怯怯点头。
那可是圣上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石玄衣。
先生,你是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