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跟上！”
    走出小饭馆的正门，血蛇发现自己身后还跟了个人。
    “你怎么跟出来了？”他看着齐问天，疑惑问道。
    “职责所在！崔司主叫我盯住你！”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齐问天咬牙切齿。
    “我快尴尬疯了！”
    血蛇嘴差点笑咧开，终归是没有发出声响，不然一会儿某人怕是要急了眼。
    在齐问天眼里，血蛇仅仅眨了几下眼睛，一声不吭地继续跟随蒙面壮汉的步伐，算是默认了他的同行。
    就这样一同走了十几秒钟，远离小饭馆已经有段距离，蒙面壮汉仍不紧不慢沿街在前方带路。双方之间不存在任何沟通与交流，只是行进着，几乎要变成两路人。
    趁着尚且无事发生，齐问天偷偷打量起蒙面壮汉。
    背心、短裤、拖鞋，穿得十分清爽，就是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包裹用料应该是体恤衫，印在后脑勺上的logo齐问天认识，名牌的，记忆中壮汉的整张脸只有两只眼睛那一小块地方暴露了出来，全身上下很难藏进危险东西，但壮汉身上几道显眼的狰狞伤疤还是使齐问天对他不能放下戒心。
    再往深的看，蒙面壮汉的一呼一吸、一举一动，都表明他是个有真本事的家伙。
    齐问天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又走了一段时间，当齐问天的警惕意识渐渐麻木之际，蒙面壮汉突然动了，单手扣墙，借力，再蹬腿猛地转身，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小巷中。
    “哎！你……血蛇……”
    齐问天下意识要叫住蒙面壮汉，接着想到自己不过一无关人员，于是止住话语，看向血蛇，等待他的新动作。
    “急什么？饭后不宜剧烈活动！咱散散步，跟着我来。”
    说罢，血蛇也慢悠悠地进入了小巷，身后紧跟着齐问天。
    早已没了蒙面壮汉的踪影，不过血蛇表现得很是无所谓，就好像他真的是在小巷里散步似的，一步、两步、三步……悠哉踱步，穿梭于复杂而狭窄的道路网中，保持平稳的速度，不加快也不减慢，仅当遇到岔路过多的情况时才小小停顿片刻。
    走着走着，齐问天是越来越迷糊。感觉快要迷路了。嘿！柳暗花明！不知某个转角后三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巷灯昏暗的照明下。
    其中就有那个蒙面壮汉。此时的他不再蒙面，早已解下了套在头上的体恤衫，露出凶狠的面容和锃亮的光头。
    另外两人，一个衣冠楚楚，一个瘦削精悍。
    他们正在小声谈论着什么，见血蛇到来都停止了说话。
    一点儿也不慌张。
    血蛇先打破了沉默，道：“找我什么事？”
    衣冠楚楚的男子上前一步，低头行礼，尽显绅士风范。
    “初次见面，血蛇先生，您可以称呼在下为老黑，希望在下没有打扰到您的好心情。只是好奇一问，请问您是如何找到……鄙处的？明明钢牙他用尽了浑身解数……”
    血蛇眼角的笑意愈发森冷。
    “血液的气味！毒品的气味！太明显了啊！蓝！圈！的！”
    齐问天的眼睛顿时就瞪得老大，立马举枪瞄准三人。
    “蓝圈！蓝圈黑帮余孽！举起手来！”
    “喔！喔！喔！冷静点！伙计！我们是蓝圈的人没错！但我们为了和平而来！”
    老黑率先举手作投降样子，他的两个手下同样迅速举手投降，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黑帮？！和平？！很好笑的笑话！”
    眼睁睁看着血蛇都开始冒红光了，老黑知道，倘若继续卖关子的话，自己的大限之日怕是要提前到来了。
    于是他直接脱口而出：“d区8号街第37栋与第38栋之间夹层面向北最深处靠窗的下水道盖子！”
    “哦？”
    莫名其妙的地址信息成功勾起了血蛇的好奇心，但他依然步步逼近着老黑。
    “继续。”
    “今晚9点黑盒子和骷髅兄弟会两股黑帮势力将派人在那儿的下水道中碰头进行交易，规模应该不小。您不是很厌恶干伤天害理勾当的家伙吗？绝对是个清理垃圾的好机会！”
    “我们知道您手上掌握有许多来自灰广志的重要黑色机密，前提是您是否看过，失礼点讲，是否看得懂，而且他的资料终究覆盖不广且容易过时，我们则不一样，我们可以为您提供精准、精细、精确的实时资料，不求任何回报。”
    “知道您想问什么。我们必有所图！我们图您能暂时放过蓝圈！给蓝圈苟延残喘的机会！为此我们将全力配合您铲除其余所有的黑恶势力！”
    老黑靠着一连串不带停的嘴炮输出终于成功让血蛇靠近的动作止住了。
    “具体怎么放过？”
    “请看协议！”
    高昂一声，老黑以90°鞠躬的姿势掏出纸笔呈上。
    ……
    “嗯～这样啊～可以～可以～好！我答应你！”
    血蛇笑着签下姓名（当然是“血蛇”二字）。
    “请多指教！”
    老黑强压心中的狂喜，伸出左手。
    血蛇同样伸出左手与之相握。
    “请多指教……哦！对了！老黑你是左撇子吗？”
    “不是，怎……”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传入老黑耳朵，他低头，看到血蛇的手掌已经握死，而自己的手掌……还没抽出来呢……
    【holy! shit!】
    “噗滋滋滋～”
    扭曲！旋转！
    “血……蛇……先……生……”
    “啵～”
    鲜血，浸染了衣衫，滴落到地砖，从老黑左手手腕的断面喷出，从血蛇左手手指的缝隙渗出。
    “是个硬汉。”血蛇给予中肯评价。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多么美丽的夜晚！祝好梦！哈哈哈哈！”
    ……
    “现在几点了，齐问天？”
    “8点32分。”
    “这么早啊？！那再逛逛！噢！雪糕店还开着！整两根！”
    血蛇态度强硬地塞给齐问天一根老冰棍。
    齐问天终于妥协，接过老冰棍，摘下近6小时不曾摘下的头盔，再次目睹了一遍血蛇戴着面具吃东西的奇观，撕开包装慢慢啃了起来。
    刚好他可以借此机会问血蛇点事。
    一人一怪边走边聊。
    “真要向龙牙司隐瞒此事吗？”
    “瞎说！老子就龙牙司的！”
    “啧。”
    “老黑三人的存在尽量瞒着，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随你发挥喽！”
    “尽量……”
    “嗯哼～”
    “没有龙牙司的参与，只有我们两个真能应付过来？”
    “不，是三个。”
    “你……服了……”
    顺路将冰棍签子丢垃圾桶，又走了一小段路，血蛇和齐问天停下脚步，目标下水道盖子近在咫尺。
    “8点55了，接下来怎么办，血蛇？我们……”
    “嘘~”
    齐问天马上闭住了嘴，不是他认怂，是因为他看到血蛇的眼神正在发生变化，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并非冷酷无情，并非怒火焚烧，而是流露出一种……病态的欣喜，让他头皮发麻。
    “齐问天，守好出口。”
    “今夜的主角团已经入场，作为客人，该敲门拜访了。”
    “等……”
    齐问天话才刚说出口，血蛇瞬间暴起，抬腿蓄能用力一踏，水泥材质的下水道盖子应声崩碎，像爆炸开来似的，大量破片四散飞溅，更多的破片则在余力牵引下向下方冲击而去，势如炮弹，状如霰弹，揭开盛宴的序幕。
    “啊！！！！”
    首先作为回应的是一声急促而短暂的惨叫，来自一位把守通道的倒霉蛋，可怜的家伙尽职尽责地前来检查异动不料被猛然砸落的破片给开了瓢，脑袋里绞得稀烂。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在下水道里的所有人都吓懵了片刻，因为死的人是黑盒子的成员，黑盒子领头者的第一反应是对面骷髅兄弟会的日了狗了不打算给钱想要零元购，骷髅兄弟会的领头者则是脑袋半天没转过弯来，想着我那么大体量一个黑帮谁竟然敢招惹到我头上来。
    双方凭空产生的误会只存在了不过几秒，当看到来者是谁时，一切都豁然开朗。
    伴随而心生的……是大惊失色！
    血蛇！这个名称和其相关的照片在面洋3号基地暗面可传疯了！驱赶浪潮般的尸群接连重创蓝圈黑帮、凭借几只变异体的力量彻底瓦解灰天鹅财团，曾尊为血人供应大户的大漠佣兵团很可能也是栽在这怪物手里才突然音讯全无，甚至于如今总总证据表明面洋3号基地领导层已和血蛇交好……
    情况已经恶劣到所有不法组织都不能置身事外的地步了！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而现在血蛇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代表着……
    “杀无赦！！”
    血蛇的暴喝声，将众人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
    “撤退！分开跑！”（x2）
    危急时刻，两位领头者迸发出惊人的默契，就连吼出来的命令居然也一模一样。
    货放在远处，钱洒在地上，通通不要了。黑帮成员们一哄而散，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只管玩了命的狂奔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有且仅有寥寥数人朝血蛇举枪扫射，站得很分散，眼神坚毅，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用拖延战术掩护同伴撤离。
    子弹如雨点，打在血蛇身上，竟难以穿透他的衣服，而血蛇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体型已经膨胀几乎一圈，背部裂开巨大口子，两只狰狞大手迫不及待地从口子中钻出，与此同时从血蛇衣服的袖口中探出无数顶端长有骨刃的恐怖触手，红光涌现，狰狞大手推动血蛇向着下水道通路左边飙射而去，速度快如闪电，撞倒几个开枪人后隐身于黑暗，再没管其他的开枪人。
    至于被撞倒的几人，很不幸。一是血蛇的冲击实在太大，挨则骨折；二是血蛇的刃触胡乱飞舞，中则分段。所以，在一片血泊之中，他们苟延残喘了几秒便纷纷停止了呼吸。独留剩下的开枪人们不知所措。
    好在他们很快就不需要再感到不知所措了，虽然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骷髅兄弟会的知名受气包侏儒阿强重新折返回开枪人们的视野中，默认为殿后担当的他迈着两条小短腿向反方向奋力奔跑着，无助又绝望。
    侏儒阿强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血蛇……把左路堵死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咆哮声、呼喊声、枪炮声、哀嚎声立马充斥了左方整个的下水道，伴随着冲锋枪扫射声音的是一个接一个疯狂闪烁的火光，后随着嘶吼和惨叫声音的此起彼伏，火光陆续熄灭，黑暗重新蔓延向杵在原地的开枪人们。
    “快！跟黑盒子的人一起跑！”
    面画惨白骷髅妆容的领头者复返，对准离自己最近的开枪人吼出了最后一句话，几秒后，脖子浮现血线，身首分离。
    “桀桀桀！”
    血蛇以四只狰狞大手撑地爬行的姿态再现于无头领头者的身后，纯黑面具上撕开一张大嘴不断桀笑出声。
    更为扭曲了。
    “呀啊！”
    侏儒阿强憋住一口气径直扎入流淌的臭水里面去。
    也许今天是他的幸运日，血蛇还真就把他忽略掉了。
    有人欲效仿，结果刚扎进臭水里便被血蛇补了一记刃触鞭挞，永远融入进臭水里，再不上浮。
    现在光照区仅存的几人别无选择只得向反方向逃命，可刚迈出没几步，右边……怎么也来人了？
    “吼吼吼吼吼！！！”
    肉眼可见的涟漪朝所有人席卷，受波及者纷纷捂住流血的耳朵痛喊起来。
    “呃啊啊！”
    “破了！破了！”
    一些人甚至直接昏迷了去。
    音波涟漪威能不减，一直蔓延，越过血蛇后才逐渐减弱消失。
    下水道的黑暗中亮起红光，巨兽的轮廓显现，轮廓张开大嘴，毫不留情地咬向一人。
    右方的下水道里，上演起和左方下水道相同的一幕，混乱的声音、闪烁的火光，唯一的不同点是掠夺生命的怪物更加野蛮暴力。
    围剿，开始了。
    ……
    “抱头！蹲下！”
    齐问天持枪瞄准下方，严肃呵斥最后的4名黑帮成员。
    其实本来还剩下5名黑帮成员，但他们实在太不老实，盯着下水道出口老想着爬出去，齐问天反复警告无效后果断开枪射杀闹得最凶的那人。
    终于，黑帮成员们知道已经无路可逃，有人想开枪自尽，被手疾眼快的血蛇抢先缴械，见无望，他们蜷缩在一起，抱头蹲下，控制不住的发抖。
    血蛇与大毛完成会师，齐问天于是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刚一落地，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将臭味掩盖，一具具尸体乱七八糟地横在下水道里，好像……不……是真真切切遭受到千刀万剐，透露，四肢崩解，躯干支离破碎，混杂在垃圾堆里，分不清，什么是血肉，什么是污垢。
    【尸横遍野啊……】
    齐问天作为军人，他杀丧尸无数，但人，他只在规则范围内处决过不超10人，属于军人的尊严约束他不准滥杀无辜，即使对方是黑帮成员……也应得到合理的制裁。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复杂。
    “哈哈~”
    听到血蛇畅快的嬉笑，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齐问天绷不住了，忍不住质问道：“亲手制造了一场屠杀！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嗯？”
    血蛇面露疑惑，接着陷入沉思。
    许久，他重新睁开四只眼睛，收起狰狞的武器，恢复了颇为绅士的打扮。
    “何谓血蛇？”他喃喃道。
    “什么？”齐问天不解。
    “血，沐浴鲜血。蛇，贪名爱利。何谓血蛇？谓之怪物！非人之物！我呀！从不是什么善茬！只是有原则的邪恶罢了！丧尸见人就咬！即使进化为变异体！杀戮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千万不要忘了！哈哈哈！”
    血蛇注视着齐问天，眼里带着警告，而齐问天，突然间发现……血蛇……他……其中一只蓝眼睛……近半变成了红色！
    同一时间，下水道某处无人察觉的角落……
    “血？！血的气味！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