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是你爹吧?”王岩看着远处天空上那条屈溜拐弯的金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关键是,以前记得那条金龙骑起来挺威风的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看起来就跟个迎风狂舞的长布条似的。
朱媺娖把脸扭到一边,要不是只有他俩,她都有心想说不认识了。
“咱去找你爹?”
想了想,朱媺娖还是摇摇头:“父皇看起来很安全,不用去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不去就不去。
就王岩从屏幕里看到的天上那条龙,龙上骑着的崇祯那嘚瑟样,他巴不得自家闺女这时候装作不认识他呢。
要是朱媺娖一过去,兵卒们看谁?这风头谁来出?
于是他们继续一路前行,朱媺娖轻装简阵又骑着麒麟,当然要比崇祯的大军行动速度要快的多。
过蓟州、永平。三天后,他们到了山海关。
山海关,一面依山一面依海,依山襟海故名山海关。
这里是长城的起点,从前往东北望去,整个长城从角山到北翼城,到南翼城一直延伸到海之中,将山海关城牢牢的护卫在中央。
就这么说吧,在古代,草原上的敌人要么从海里过,要么就必须把这城打下来,才能进入中原。
然而这城本就是为了防范敌人,岂能如此好打下来?
地势险要视野开阔,广阔的沙原上一览无遗,这里没有森林没有高楼,敌人若来犯一眼便能看穿。
进了城,山海关与别的城都大不一样,别的城市虽说也有城墙也有兵卒,但大部分百姓的生活还是正常的,起码各种商铺,饭铺,学堂,成衣铺等等商业氛围比较好一些。
但在山海关这里,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做准备,这里没有什么商铺也没有可供娱乐的地方。
街上行走匆匆,要么是兵卒,要么是兵卒家属。
这是一座一切为了战争做准备的雄城。
亮明身份后,朱媺娖进了城守府。
迎接她的是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和山海关总兵吴三桂。
马祥麟是上次朱媺娖出发打张献忠时安排过来的,她听王岩说了建虏会从山海关过来之后,便让马祥麟带了两万白杆军进驻到了山海关。
吴三桂今年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看起来很是精神,这些日子以来,马祥麟不断在他耳边诉说大明公主殿下多么的神威盖世,又让他看公主送来的那些物资。
说实话,虽说还没见过长公主,但见到她送来的那些神兵利器、以及马祥麟整日里在他耳边唠叨之后,他对大明坤兴公主那是早就期待见面了。
如今一看,公主殿下与传言中所说相差不多,十四来岁。
但传言中对公主姿容的形容,在他看来那形容却是完全没法将公主这月貌花容描绘出万一。
她只是站在那里,眼神无波宁静祥和,就与这喧闹的山海关仿佛区别开来。
她就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中那红色点缀的荷尖,虽静静不语便有种深邃而宁静的美丽。
事实上,朱媺娖正在听王岩在耳边说话。
...
“吴三桂啊,这个人咋说呢,他最后投降建虏了这是肯定的”
王岩看了眼自己整理的txt文档,继续开口道:“不过要认真说起来,他这人吧,祖祖辈辈都是抵抗女真的,他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从小就对女真深痛恶觉,恨他们也是真的”
“你爹死了之后,呃……我就是推衍啊,你别往心里去”
“他当时也带兵去勤王了,但是半路上你爹不就死了嘛,他就又回去了。那时候他还是在山海关抵挡建虏来着”
“李自成后来不是占了京城么?建虏让吴三桂投降,说了好几次他都坚决不降”
屏幕里的小公主轻轻点头,一边和马祥麟他们往城主府里走一边轻声开口:“那后来呢?为什么又降了”
“他一开始也没想着降清,李自成让他投降,他打算降了李自成,继续抵抗建虏来着”
“只能说李自成不做人啊,他占了京城之后让手下的兵满京城的搜刮财宝,凡是不给钱的就往死里打”
想到此处,王岩嗤笑一声,李自成这人吧,要看他其实得分成两部分,进京前的他和进京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吴三桂他爹不凑巧,正好就是那被打的富户,然后呢,吴三桂在投降李自成的半道上,听见他爹被李自成的兵打了个半死”
“就连李自成答应他只要投降就给他的银子,都又被抢走了”
朱媺娖看着前边那和马祥麟兴高采烈往前走的吴三桂,眼眉轻轻一挑:“后来呢?”
“后来嘛,他爹被打了,银子被抢了,就连她最喜欢的小妾陈圆圆也被李自成手下的刘宗敏抢了”
朱媺娖正在走的脚步猛地一顿:“谁?”
“呃……陈圆圆”王岩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这嘴瓢的咋就收不住呢,但说都说了他也只好继续说下去:“那啥,要是没有你的出现,陈圆圆被田贵妃她爹送给吴三桂做小妾来着……”
听了这话,朱媺娖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吴三桂,半晌后开口:“不会的,陈圆圆平日里虽说看着温柔,但内里性子傲的很,看不上他的”
王岩能说什么呢?是啊,你认识的陈圆圆的确是这样的,但历史上的她既不是什么政宣司的官,也不是你神女殿下的朋友,她哪来的傲气?
他接着说:“所以一怒之下他就领兵回山海关了,正好后来洪承畴托人来劝降,他就降建虏了”
刚走两步,朱媺娖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不由得停了下来:“谁?”
“呃,洪承畴啊,咋啦?”
朱媺娖眉头紧皱,这次她不止是惊讶了,而是感觉震惊:“洪大人不是战死了吗?吴三桂亲自写的奏折。”
“死?没死啊,他被建虏俘虏过去了,在那边给建虏出谋划策,就这么说吧,建虏能打下大明天下来,这里边少不了他的功劳”
朱媺娖眉头皱的更紧了,就在半年前,父皇刚得了银子之后,还整天哭着喊着要给洪承畴办祭礼。
后来是礼部尚书周延儒说尸身未找到,等找到尸身后再办这才消停。
但现在,若王岩所说为真,那……父皇最倚重最信任的大臣却叛到建虏帮着出谋划策攻打大明。
父皇这一番举动岂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她紧走两步看向吴三桂,直视他的眼睛道:“吴将军,你当日给我父皇上书说洪承畴战死,你可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