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桑葚树下,一直在说笑。秦桦一会儿笑的直不起腰,一会儿张立岩笑的张牙舞爪。别人都想知道他俩说的啥话这么好笑,谁也不敢上前去听。有人纳闷,这俩人从中午说到天黑,有多少话说,说了半天说不完。可是,他们谁也不敢上前问,更不敢去偷听。秦桦已经在村里人心里留下了阴影:这个姑娘不得了,生生把张四狗给法办了,送进监狱了。张立岩是支书的儿子,又是准尉,几年后就是军官,骑马带枪,威风凛凛,自己小老百姓一个,弄死你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秦家的人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张石头领着几个村干部,轮流给秦疙瘩夫妻两个敬酒,嘴里说着拜年话:“嫂子,以后有啥事儿,说一声。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恁的事儿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儿就是村委村支部的事儿。”
秦疙瘩嘿嘿笑,他有点得意,都是女儿给他带来的地位。艾青草眼里不揉沙子:“张支书,不要这么说,我们秦家是秦家,张家是张家,石磙碾子弄不到一起去。”
张大国看张石头很尴尬,连忙打圆场:“远亲不如近邻,一个村里的邻居,互相帮衬,没啥。再说,你们两家结个亲家,不就是一家了。这样,我保媒,把二妮子秦琳介绍给毛蛋。两个人接触接触,行了找个好日子过礼定亲,不行的话各自找自己的,行不?”
张石头连忙点头。秦家两口子不说话。他们心里在琢磨该说些啥。他们也想把秦琳介绍给张毛蛋,可是,张毛蛋和三妮子秦桦一直在街上说话,这不明摆着两人是在谈情说爱。自己要是答应了,这俩姑娘都和张毛蛋恋爱,岂不乱套了。
张大国说:“你们没有意见,我看八一前后订婚过礼,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秦琳一直在一边,看两家大人的态度。都不说话,表示都同意或者都不同意。张大国大包大揽一句话,秦琳心就放肚子了。
天黑了下来,空气好像被烤热了,吹来的风都酥皮。秦桦感到口渴,浑身出了汗,上衣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里面的内衣都漏出了本色,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张立岩还在给她讲舰队的故事,说他们舰队的司务长三十五岁了,还没有找到对象。后来他在《知音》杂志刊登了一个征婚广告,全国各地有一千多名姑娘前来征婚,每天来舰队看他的姑娘有几十个,连队腾出来一间房子专门招待来部队相亲的姑娘。
张立岩讲的绘声绘色,特别是讲到司务长和姑娘在连队约会,其他兵偷偷绕到后面偷听。司务长唯唯诺诺,吞吞吐吐和姑娘说话,战士急的不行,恨不得上前替换掉司务长,自己亲自上。后来还真有来部队相亲的姑娘和连队其他兵偷偷好上了,直到结婚成家连队才知道。司务长最后找了一个东北姑娘,身材比司务长高一头,十足的大明星,在整个舰队的军嫂中,她是天字第一号。我们基地政委说:“这叫有福不在忙,没福跑断肠。司务长三十多年不来电,一来就是一万伏高压。”
秦桦忍不住了,问:“张立岩你热不热?”
张立岩立马住嘴:“我现在感到有点热了,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聊天?”
秦桦就做出要走的架子:“咱们去清水河转转,没有人的话,我想洗个澡。”
张立岩立马转身:“好。我们两个一起洗,跟小时候一个样。”
秦桦看看张立岩,有点不严肃:“现在不能一起洗了,男女授受不亲。”
张立岩说:“那你先洗,我给你站岗放哨。”
秦桦点头微笑,似乎有很多东西在里面,让张立岩口水直流。
两人来到清河边,村前有一座石桥,桥下有一帮孩子和男人在洗澡。秦桦和张立岩就沿着河边往下游走,不远处有一个河道拐弯,那里水清滩浅芦苇稀少,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常到这里来洗澡,当然,她们是一帮女人结伴来,或者自己的老公男朋友护送来。村里有一些老光棍知道这个秘密,常常躲在芦苇丛里偷窥,被女人发下挨顿骂,被男人发下挨顿打。
秦桦和张立岩挑一个较远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芦苇稠密,河水湍急,行人不容易进来,也不容易躲藏。
在一个只有餐桌大小的空地上,两人站住了。秦桦想脱衣服洗澡,可是感觉进退两难。脱吧,一个大小伙子就站在眼前,呆呆的看着她,不脱吧,身上汗水把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很别扭。秦桦看张立岩没有反应,道:“你背过脸去,别看我。”
张立岩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回应一句,把身体转过去,不看秦桦。
秦桦说:“不准回头看。看小姑娘洗澡烂眼圈子,长脚气,生痔疮。”
张立岩说:“我是革命军人,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调戏妇女不违反纪律。”
秦桦很快脱完衣服跳进水里,哗哗啦啦开始洗澡,张立岩才回过头来。借着月光看到秦桦白生生的身子,嘴里不住咽下口水。他多想下去和秦桦水里嬉戏打闹,说不定顺便就能摸到梦中渴望摸到的东西。可是,秦桦不说话,他不敢下去。
秦桦边洗澡,脑子里开锅一样翻腾。“这个张立岩也真够老实的,说不转转头,至今还没有转。要是坏孩子,早就想办法吓唬人,自己上手了。真是个憨子。”
清水河水肥草美,适合各种鱼虾生长。秦桦站在一个河道转弯处,正是各种鱼虾聚集的地方。秦桦下去不大一会儿,就有鲤鱼甩尾打到她的小腿肚子上,她小时候在河里洗澡常遇到这种情况,知道这是鲤鱼的习惯性动作。有一条鱼直往秦桦脚底板下面钻,秦桦挪一下脚,它又凑过来,秦桦在挪一下脚,这条鱼又钻到脚底板下。秦桦知道这是鲫鱼,鲫鱼爱往脚底板下钻。还有一些小虾米、小鲶鱼、小嘎鱼、趴地光棍等鱼也是这个毛病。这些秦桦都习以为常,不光不害怕,常顺手弄几条小鱼带回家解馋。
突然,秦桦身前出现一个黑影,在水里翻起水花。这是一条鲶鱼,咬住秦桦的腿往深水里拽,要将秦桦当做食物一口吞下。秦桦以为遇到水鬼,或者其他不明动物,失声高喊:“张立岩,快来救我。”
张立岩听到秦桦鬼哭狼嚎的喊叫,用尽全力迈开大步,三两下扯下衣服,甩开鞋子,三步两步就跑过来,跳进水里,一把抱住秦桦。这动作干净利索,精准到位,一气呵成。
“我的腿上有东西。”秦桦嗓音都变了,对张立岩喊。
张立岩看到那条鲶鱼,正咬住秦桦的腿狂甩尾巴。张立岩上前一把扣住鱼鳃,用力扯掉鱼头,而后一把将鱼甩到河滩的芦苇丛里。他再回头抱住秦桦,看到腿上已经浸出很多血迹。秦桦哎呦呦的叫着,张立岩抱着她走上河滩,挖一把干土敷在秦桦的腿上。小时候他们也常遇到类似受伤的事儿,都是这么处理,很有效果。
秦桦不叫了,因为她现在突然感觉到尴尬,两个人几乎都是赤身裸体,还紧紧拥抱着,身体如通了两万伏的高压,突然发热打颤。张立岩看着秦桦的眼睛,肚子里如火山爆发前,里面所有的能量正在高速运转翻腾,只等那一刻就会喷薄而出,将会地动山摇,遮天蔽日。他心里想:“哪有狗看见骨头不吃的,哪有猫儿看见鱼儿不偷嘴的。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赤条条抱在怀里,就是神仙也动心思。要是不动手,天打五雷霹,秦桦一辈子都会恨你。”
秦桦呢喃:“张立岩,你心里在想啥,是不是正在萌发歹意?”
张立岩悄声说:“嗯。不是歹意,是好意。秦桦,我好想亲你一口。”
秦桦扬起脸:“亲吧,反正对你没有秘密可保了。”
张立岩轻轻亲在秦桦的嘴上,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秦桦疯了一样,抱住张立岩狂咬不止。张立岩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境况,有点笨拙手生,不知道轻重缓急,前后顺序。秦桦像个大姐,手把手引领他。张立岩是个健壮的男人,一旦上路得手,就像司机懂了技术上路,开始加油狂奔。像是挖藕的师傅一样,秦桦也是格外投入,密切配合。
两人在这里折腾,那条鲶鱼在那边折腾。鲶鱼朝着流水的方向使劲拱,弄得呼呼啦啦,芦苇声响。不大一会鱼就钻进水里,哧溜一下无影无踪。
秦桦和张立岩也完成了工作任务,不过,两人坐起来,相互依偎着,坐在地上慢慢撤火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