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确确实实有，而且是真的。”
    摩根抬起手，他牛乳般的手掌心立刻腾起火焰，林恩眯着眼感受热浪，裹着薄膜的《恶魔学》被他从系统的物品栏放了出来。
    ‘是罪恶火焰，由断罪恶魔掌管的火焰，拥有强大的力量。’
    夸特可以做到心灵沟通，记录了近乎大部分深渊信息的《恶魔学》自然也能做到。
    ‘能看得出这个摩根是和什么恶魔有关系吗？’
    林恩将最后一口苹果放进嘴里，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烤肉排，心里询问隐形的《恶魔学》。
    有一说一，雷·吉尔德不愧是鸢尾花帝国的大元帅，更不愧是最富有的男爵，至少腌制肉排的香料放得足够多。
    ‘不，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契约的痕迹，但我在这个摩根的体内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什么？’
    将一份烤肉排用刀叉放进面前的盘子，林恩看了看手上的餐具，明显是自己带的那份。
    ‘断罪恶魔的火种、骸骨恶魔的骨骼、色欲恶魔的皮、战争恶魔的血肉……这个叫摩根的人，不，我都不确定还能不能被称为人，他身体的大部分都被恶魔的部分替换了。’
    ‘我能看到恶魔移植术的影子，只不过融合了某种神术，已经不是一开始主人研究的内容了。’
    林恩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认可了摩根的说辞，实际上是对《恶魔学》的情报表示肯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恶魔学》出现就说自己是他的主人，或许是系统的设定，但是他之前的主人一定是一个英雄级的术士。
    “看得出来，你帮助了男爵很多，就我从怀特那里知道的，男爵只是一位强大的骑士而已。”
    对于摩根，林恩恭维了一句，随后尝试了一下盘子里的烤肉。
    味道还行，
    但距离赫蒂制作的菜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恶魔也是需要取悦的，根据那本弥撒书记载的内容，我让雷逐渐习惯亵渎神明的事，这样恶魔就越容易被他的灵魂吸引。”
    摩根将沾着自己唾液的手指放在雷·吉尔德的唇边，看着对方伸出舌头，又娇笑着收回手。
    “比如让男仆穿成这样？”
    ‘有这样的说法吗？’
    林恩两头询问互不干扰，甚至还有余力表现出一副——我很好奇的样子。
    ‘有，在灵魂篇中有提到这样的内容，恶魔很喜欢非秩序的行为，似乎人类或是其他灵智生物破坏他们原有的秩序后，他们的灵魂会更加适合恶魔的吸收。’
    “不只是这样，他们的惨叫、呻吟、求饶和纵欲都是最好的养料。”
    ‘只不过犯下破序罪的灵智生物会变得极具负面情感，变得失控、暴躁，同时命运和秩序的神明也不会再眷顾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会变得容易被控制，不论是任何手段，他们的精神状态堪忧。’
    摩根的声音和《恶魔学》的解答在脑内形成混响，好在林恩前世就习惯了一边打游戏一边网课的状态，很快就理出重点。
    “原来如此，只是这样的纵欲男爵大人的资金也很难维持吧？”
    林恩看了看城堡内穿着清凉的少年们，感受了一下快要到盛夏的温度，人的开销还是其次，真正的费用大头怕还是取暖使用的木柴。
    “嗯……”雷·吉尔德的鸦色眼睛露出些许思考的神色，但很快又被狂热取代，“必要的花销而已，只要获得力量，钱很快就会回来。”
    “没错，雷，只要有力量，金钱不是问题，你的愿望需要足够多的金钱铺路。”
    ‘你这样充满蛊惑的语气是真的不在意我还在你们身边吗？’
    林恩只好用一口烤肉来掩饰自己怀疑的眼神，
    在听到《恶魔学》提到放纵地践踏秩序会引起心灵的防御松懈，他就觉得这个从教国逃出的少年更加有问题了。
    他自然不会傻傻地认为那么大个教国一定是万众一心，一定是对神无比虔诚，毕竟前世少林寺都上市了，不少大师们白天打卡撞钟，晚上酒吧泡妹的新闻数不胜数，
    虔诚？
    宗教最大的笑话之一，几乎和神父与小男孩是一个级别。
    “是是是，但是男爵大人，你需要我的理由是什么？毕竟我就算再怎么神奇也不一定就能给你灌输力量。”
    林恩看着勾搭在一起的两人，开口道。
    “寄希望与我还不如向恶魔祭献，血杯仪式不就是这样的仪式吗？”
    “因为……”
    雷·吉尔德低下头，将一块排骨放进口中咀嚼了一下，
    原本坚硬的骨头在他开始向鲨鱼齿进化的牙齿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唔……因为……”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只是林恩猜不到，甚至于他都不能明确地判断雷·吉尔德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摩根控制了。
    手指在眉骨之间揉搓片刻，一个感知符文悄然亮起后隐没在皮肤上。
    林恩将视线投向摩根，
    和探知、警戒给予的物理和魔力层面的视觉不同，
    感知面向的心灵探查让摩根的身体用一种混沌的色彩与抽象的动物形象展现出来——
    那是一头麋鹿，只是身体被各色的狰狞精怪占据，或者说被麋鹿本身限制在身体里，
    麋鹿的鹿首占据了正常视野中摩根漂亮的少年脸蛋，原本尖锐的枝杈状鹿角一部分向内部生长，如同根须一般将每一个精怪的面容勾连，挂在身体上。
    怪诞、癫狂、纯真……
    ‘这才是感知的用法吗？心灵层面的世界？’
    林恩思索着，将目光投向雷·吉尔德。
    男爵的头颅被狼头占据，身躯则是千疮百孔的样子，大量的破洞向外溢出着鲜血，看上去就是一个盛满的血杯向外倾倒一般，
    而每一个孔洞内都有骨芽在向外延伸，看上去就像是攀附脊椎生长的鹿角。
    ‘果然，还是被操控了吗？’
    显眼的鹿角，数枚枝丫状的角已经刺破了脖颈后的皮肤生长出来。
    ‘等等，这是什么？’
    林恩刚想散去感知，就看到雷·吉尔德看过来的狼首后缓缓生长出枝蔓，绿色的根须状的枝蔓，随后一双藕臂从后脑伸出，一个看上去像是少女但眉眼中满是慈祥的脸从根须中凝结而出。
    “我脸上有什么吗？”
    吉尔德疑惑地看着林恩投入的眼神，又转过脸询问摩根。
    “没什么，是我走神了。”
    林恩摇了摇头，但就是这瞬间的功夫，林恩再看过去时已经没有了枝蔓和藕臂，只有一只狼和一只鹿共进午餐。
    仿佛刚刚的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