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有些心事，是北境的皇家密探被绝灭的原因吗？”露西，那个药剂师队员此刻穿着药师常穿的白袍，只是看样子并没有退出。“我已经拜托你信得过的那些下属去查了，只是人手已经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帝都，自从网蛛大人和梦魇大人来过后......”
库克沉默以对，双眼凝视着手里的情报，但目光落及之处却没有任何文字可以聚焦——他在走神。
皇家密探存续的理由就是为了皇室服务，他作为培根伯爵的次子，世袭的伯爵之位与他从来没有关系，自出生起他就被作为送入密探的棋子培养。
他对于自己的家族而言并不忠诚，因为他理应忠诚皇室。
他对于鸢尾花皇室而言也不忠诚，因为他被作为棋子培养。
“......我想是时候重新提拔一个训练官了......”
露西的话依然在继续，但库克没有听，他依旧在走神，或者说——思考。
如果皇室注定崩塌呢？就和数百年未曾变化的旧贵族们，在《至上法案》下崩塌、为奴、死亡......不复曾经的辉煌。
当鸢尾花最高、最明亮的塔楼崩塌之时，皇家密探该何去何从？他们呢？露西呢？自己呢？他已经因为这些阴沟里的任务失去了许多同僚了......
“......如果不行的话，你也可以选择找回已经失联的优......”
“露西。”他突地出声，打断了女子的提议，“这次结束你就脱离皇家密探吧。”
“诶？”
露西愣住了，随后摇了摇头，缓慢又沉重地摇了摇头。
“我们之前已经聊过了不是吗？我不可能......诶！库克！你要去哪儿？”
“......”
和谈话的最初一样，库克没有回答露西的问话，穿着那身便于隐藏的密探服饰离开了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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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商会，
作为会长的沃恩先生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但作为帝都内城最大的白石商会驻地——借助一个‘自愿’献出家宅的小男爵，这里已经是商人们往来最多的地方。
尽管帝都艾萨刚刚遭遇劫难、查理曼七世对教国宣战、教国军队长驱直入，商人们依旧会认为此刻有利可图。
位于商会的最上层，曾经贵族的阁楼书房。
“当当。”
“进。”
敲门声被门后的少年音回应，来人扭转了把手推门进入。
“您好，这位先生，我今天并没有收到前台送来的面见安排，沃恩先生暂时也不在帝都。”
靠背椅上，是个打扮像是助手，有着缎面光滑、版型扎实外套的黎曼看了看进来的人——库克·培根。
“谁坐在这儿都可以，我找的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库克不请自来没有一丝怯场，他走到靠背椅前，那是专门迎客用的软垫高背椅。
“黎曼。没有姓氏，平民，当然了，最重要的。”他顿了顿，“沃恩先生的心腹。”
“我来是为了和你们的上层沟通，或许是不怎么懂变通的康威顿、或许是心血来潮的雷·吉尔德，当然了最有可能的还是远在南境的白石领领主林恩。”
库克毫不在意自己的语气和内容，像是吃苹果一样随意。
但黎曼却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猛地睁大的眼睛虽然被极快地掩饰下去，但依旧会被有心人捕捉。
更何况在听到康威顿和雷·吉尔德时完全没有变化的面部——这是库克的试探。
“前毒弩小队队长优尔应该还在你们领地做客吧，我希望知道你们对于鸢尾花帝国的态度，对于七世陛下，对于......”
长久的训练和洗脑教育让他难以开口说出‘皇座’这样的字眼，但无数的铺垫已经足以让黎曼听懂——哦不，应该是更加政治敏感的摩根。
【他想要知道你的领主是什么态度，他在为自己谋出路。】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面对摩根的解释，黎曼同样在心里回应，末了还补了一句。
【林恩大人现在也是你的领主。】
“白石领渴望的是和平与安定，就像无数领主希望的那样。”黎曼在摩根冷言冷语的帮助下组织着语言，“倒不如说您的突然拜访才更让我们好奇，您需要的......是什么？”
避重就轻，以问题回答问题。无数领主都希望安定，但林恩是领主，雷尔夫也是领主。
就像是摩根预料的那样，库克因为这个回答皱了皱眉。
“坦诚些吧，白石领的小家伙。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承诺，这是合作的契机而不是什么藏有剧毒的蜜饯。”
他终于还是松口了，毕竟现在他才是寻求帮助的一方，只不过他不能表现地太过弱势。
“财务大臣格林现在正驱使着不死军团进攻荆棘领，亡灵作为军队的力量要远比寻常士卒强大，更何况预留在帝都外围的新奴隶军此刻也还没有进攻的目标。”
“一个承诺，只需要一个被神明见证的承诺，我可以作为你们的内应，作为皇家密探目前的统领我比任何人都先知晓陛下的决策。”
“这......”
“好，我知道了，我会为你在林恩领主面前提及你的想法，但能不能成功如愿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黎曼还没有决定，桌上的一个狗狗摆件就发出了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沃恩？”
库克试探地发问，但是木头摆件并不能人性化地流露出表情或是动作。
“没错。”
“我会在六日后再来，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到达白石领了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库克把一开始自己决定给沃恩的时间压缩了一半，像是之前在自己驻地一样转身离开。
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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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结束，看着戒面显露的模糊书房画面，沃恩在马车驾驶位上看了看已经能看到宏伟城墙的白石领。
六天？
不，完全不需要那么久。
随后他转身，借助身后的方孔向着里面开口。
“该出来了，我们要到了。”
车厢里，沉默寡言的少女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并没有给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