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还有这是你的,哦,这位施法者你是带着队伍来的?那这份是你的......”
属于白沙城的海岸口,这里是仅次于皇家海军所在地的河流汇合处,远方如同弦月的叙亚遥远地像是隔了一个宽大的海峡——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只是现在,敦实巨木修筑的港口此刻像极了土匪的分赃地。
戈多坐在一个黑铁宝箱的边缘,不算宽厚的宝箱边缘把他不复年轻紧实的屁股分割成了四瓣,他不断从宝箱中捞出用石英瓶盛装的白沙,而那些接取了任务的学者领成员则挨个在他面前走过,分走属于自己的报酬。
烂指打开瓶塞,润白色的沙砾带着些许水汽出现在他腐烂的手心,里面的魔力做不得假,他小心翼翼倒回。
他是半巫妖,不论是复活死者、亦或是施展死灵法术需要的都不是白沙这种耗材,但这一份是在其他地方兑换等价物的凭证。
库鲁克领最后前来的并不算多,一共10名施法者,不存在领头人,之所以几个小船运送还是因为后面跟着至少10人一队的造物。
“这里是活计,没有什么难度,主要是时间紧任务重,可以联合接取,不过获得的军功是不变的,具体的分配要看你们组队的自己。”
戈多指了指身旁的告示板,上面用羊皮纸一份份记录着建设任务。白沙领手无寸铁的平民们都撤离完毕,至于空房子和土地——抱歉,那些都是领主的。
平民没有自己的领地。
烂指看了看羊皮纸,上面的字倒是相当清晰,任务确实也不算难,他拿走一份在城外安置流沙陷阱的任务,带着自己的骷髅们走出了城门。
城外数枚巨大的、像是铁柱一样的东西深深刺入沙地,这些弩箭也会有人回收,烂指想起了之前在告示板上看到过这样的任务。
骷髅们手持球状的道具,像是无数沙砾凝结的、有着无数空洞的镂空球——筛选后被淘汰的白沙聚合产物。因为结构的不稳定成堆聚集后就会在该区域引动土与水的元素暴动,形成魔力沙穴和流沙——天然的陷阱。
骷髅们两个一组拿着五个聚合球在烂指的命令下走到安置的位置,随后一个骷髅挖一个骷髅等,直到粗糙没有魔力的白沙被刨开一个小洞,另一个骷髅就将球放进去,随后自己站在上面——
重物是引动沙穴快速形成的一大利器。
很快五个骷髅缓缓下沉,沙子开始出现一种流失的旋转状态,随后逐渐掩埋了那些骷髅,沉默、不太灵光的骷髅高举着双手,像是无声求救一样,而结伴的骷髅则是拽着他们的手向外拉!
用力!
拉!
然后‘波’的一声,骷髅坐在地上看着手中不断扇着自己脸的断手陷入沉默的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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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的精灵啊,展现你的愤怒,让面前的一切粉碎!”
阿兰·拿哥鲁·酷奇举起了手,无数由特质材料制作的仿制肌腱和骨骼上缭绕起魔纹,这是代替了法杖作用的手臂。土褐色的光环出现在手心不断游移,随后他延展自己的机关手臂落在地面上。
“咔咔咔咔......”
当初费尽心思用贝壳黏胶凝固的地表发出撕裂的爆碎声,紧接着是上面的建筑。被粉碎术蔓延到的部分被结构性破坏,物理层面的碎裂——一幢由礁石和少量枯木构建的二层小楼就在戈多面前轰然倒塌。
‘我的马厩!呜呜呜!我的马厩!’
他在心里哭嚎着,祭奠他本不该存在的马厩。
事实上,这个石头房子里根本就没有养过马,马厩和马只不过是戈多年轻时的执念而已。没有人会蠢到在沙滩边养马,戈多除外。
“好了,我的糖果儿,该你了。”
沙哑、苍老的声音带着别样的甜蜜与兴奋,酷奇抱了抱自己身边矮小的身影——
一个苍白、美丽、柔弱,看上去如同洋娃娃一般的6岁小女孩。她的眼睛是少见纯净的天蓝色,发色是晨曦一般的金,往往这种美丽的特点只会出现在鸢尾帝国的皇室。而现在,一切的美好尽归这个女孩。
只是这个女孩儿没有丝毫的表情,这也是唯一的缺点。
“是的,我爱的爸爸。”
酷奇的女儿毫无生气的回答并没有引起酷奇的厌恶,反而这个老家伙不断兴奋地打颤,以至于黑袍遮盖的沙地都有了潮湿的痕迹。
“一栋进攻堡垒的设计首先要做到能够驻守和操控,稳固的高台需要更深的地基。”
幼女说着,她的背部毫无征兆地裂开——没有任何衣物撕裂,她穿着露背的像是肚兜一样的衣裙——无数更长、半实体的怪手扭曲着钻了出来,违背了储物的常理,随后像是蛇一样潜入地面。
再之后,魔力涌动。
此处因为贝母凝剂和荒废诞生的粗砺白沙被高温猛地化作熔融的液态,某种立场或者说结界保护住了任务要求以外的土地范围。
那些手臂在吸食熔融的液态白沙后像是织网的罗蛛一般——手心张开同口器一般的裂口,将液化白沙喷吐在结界上——带着某种印花的魔纹——随后快速凝结、拉长,变成一种半透明浊白的长柱到了此刻被结界包裹的空洞。
无数的怪手不断重复,那些浊白的长柱同蛛网相互粘合、交叠,或呈三角、或呈六边,堆砌出繁目的立体魔纹。
稳固结界——由传说中的土系魔法大师,安东尼大师构建并封存进法师塔受知识枷锁保护的立体魔纹结界。其本身没有任何攻击或防御效果,唯一的效果是能够在任何缺少稳固地基的环境下快速构建地基——传说中安东尼大师依靠稳固结界在天空中搭建了一座空中花园。
故,最高级的稳固结界也被称为‘空中花园魔法’。
“魔力......不足......爸爸......”
人偶幼女发出了毫无感情的祈求,佝偻的酷奇欣然将对方抱起送入怀中,位于身体核心的肌腱像是昆虫口器张开包裹住了幼女的身体,在拉丝的粘合剂中不断传输着魔力。
“该你们了。”
毫无感情地命令,酷奇借助补魔的过程从自己女儿的意识中翻出她刚刚构想好的进攻堡垒,将蓝图和建筑细节都传输进身后各异的人偶中。
没有感情的人偶开始去白沙城中央囤放材料的地方搬运材料,完全没有在意对着坑洞内的架构啧啧称奇的戈多。
而这样的建筑速度和方式,正在白沙领各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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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亚,荣邦国的歌舞女酒馆。
来来往往,或是喝酒吹牛、或是谩骂扳手腕的佣兵比平常多了不少。教国与帝国的开战让长久如死水的雇佣兵们重新找到了活跃感——往日里尽是些小邦国十多人的小冲突。
穿着清凉,胸口链着山峰间银制索道的舞女拿着一份做工远高于周围任务羊皮纸的纸张,踮脚贴在任务板高悬的空位上。
曼妙的身姿和不断因为踮脚起伏的淫靡浪潮,让看过来的佣兵们口哨不断。
只不过这种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氛很快就被这些散乱佣兵的头儿、亦或是强大孤狼的自制力给冲淡了。
因为那个羊皮卷上烙印着一个他们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佣兵团团徽——一只衔着长弓,脚抓飞箭的雄鹰——叙亚弓手团——唯一一个以叙亚为姓、以职业为名的雇佣兵团。
也是唯一一个得到全叙亚雇佣兵弓箭手、乃至所有雇佣兵承认的兵团!
而那上面只有一行字:
【叙亚里自命不凡的傻小子们!战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