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日记的第15天,我不熟练的写字,很多地方是不好的。我应该记录,老师说这有助于我学习。】
【今天,我到达了****(涂抹的痕迹)】
纸张的末尾画着相当潦草的绿叶和缓坡,象征着翠叶领。
约翰,是个看上去没超过16岁的少年。他的名字很烂大街,就像是林恩前世的‘张伟’一样。有的约翰是士兵、有的是农夫,也有可能是高高在上的领主。
而我们的小约翰,只是自己的小约翰而已。
他穿着不太合身的布甲,交叠压制的布料内部填充着一些稻草杆,有一些硌,因为他里面除了一件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麻布衣什么都没穿——当然,麻布衣也不合身。
他看着珀金领铺着砖石的街道,干净的地面和有些臭气的沟渠,来往的人和不远处喧嚣的市场——这里甚至比帝都还要繁华——也有可能是南部领主联军就没有能进入帝都中心地带的原因。
他大张着嘴巴,又看了看手里用草绳捆住的一摞杂乱的废纸。他第一次觉得识字是件好事,因为他感觉自己能写地变多了。
“那些是马铃薯、那些是骨曼果......”
一个身影走过来给约翰指了指,对方身材高大,但身体干瘦,稀疏的长发被许久没有清洗的头油粘在头皮上——这是他的老师。同样也是10人小队的队长。
据他自己说,在战争前,他曾有机会在家成为一个鞋匠。只不过现在去感慨过去没有什么意义,他们已经离开了冬天冻死人的帝国南境,他们的家乡。
“我们有机会吃到吗?”
约翰这么问自己的队长。
“当然不可能,我们是炮灰,我们还远远不能被称之为‘士兵’,我们......”
“去那边!”
一个身穿皮甲的士兵对他们高声呼喝,约翰有些羡慕地看着对方的皮甲——一种和自己印象中不太一样的皮甲——有着凹凸的纹理,不像是鳞片,但也是一片一片的,像是南境冬季干裂的大地。
“是的,大人,是的。”
队长连忙催促自己的手下们离开这里。
珀金面无表情地看着远远走进自己领地的帝皇‘支援’们,说真的,在他看来,这群人最大的意义也就是作为人墙挡在教国军冲锋的一线——比如作为人肉拒马。
他可以安排几个自己的士兵们在他们身后,这样当这群炮灰想要逃命的时候,就可以用尸体来阻挡冲锋中的马蹄。
炮灰......在冷兵器时代,尤其是有着魔法力量的冷兵器时代是真正的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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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记录的1*(涂改),我忘记了该怎么写5与7之间的那个,我会念,会读......但我不会写。队长告诉我这是正常的(一旁的位置,一个9写在这儿)队长帮我写了今天的日期。】
笔记依旧是常见的潦草,像是主人在空闲时间偷偷写的一样。
【今天我们要去城墙了,一部分?好像,然后是去城外。我看到了其他人,我是指,嗯,远处的其他人,很可怕,感觉都是闪闪的。】
......
约翰的双膝打颤,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事实上他也砍下过一个女人的头,就在不久前,队长领着他们冲进一个商人家的时候。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他们的队长抓住了那家人的女儿,商人的女儿比起他们这些农户的女儿皮肤光滑了太多。还有个老妇人要阻止他们享乐,他尝试推开对方,却被对方咬了一口,愤怒中他举起刀砍进了那个妇人的脖子。
他很惊讶,约翰发现当自己的刀砍进那个妇人脖子,让皮肉裂开,不算是锋利的刀刃卡在白森森的骨头上时,他身下的女儿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包裹自己的部位变得更紧。
约翰不懂是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看见的那些商人似乎和自己也没什么不一样。
但眼前的那些人绝对不是——他们有着铁甲,全身被包裹在高大的铁里面,或是银,那就太昂贵了。有着一面比人还高的大盾。在那些人面前,是衣衫褴褛,不断用东西抽打或是切割自己的疯子。
他手里只有一把刀,布甲让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上升,什么东西在他体内乱窜。
然后号角声吹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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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天说,******(多次涂改的痕迹)女士绝对是神、是神明!她太美了!她身上有着凛冬菊的香味,天哪,她一定是祖父提起的花神,一定是。(这一页有着石楠花味道的濡湿痕迹)】
......
小约翰脸色潮红地躲在角落,他的裤子没有提牢,小半边的屁股露在外面,这张写着一些粗俗、错拼词汇的求爱、放浪的纸页有幸成为了成长时的助手。
这里的其他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有的是在对着某个幻想中的女人、有的是之前劫掠那些帝都周边领主时确实玩弄过的女人——战后的疯狂。
约翰看见了队长朝他招手,他连忙跑过去,宽松的裤子在行动的过程中差点掉下来,这让他不得不提着裤子来到对方面前。
“去磨刀,去找块砖,去磨刀。”
队长这么说着,然后用刀拍了拍他的胳膊。
约翰立刻跑了出去,这里是临时腾出的军营,就在珀金领城墙的下面。周围已经架起了巨大的投石机,一些散落的砖石就在营地的附近。
“嘿!这就是那个教国的妞啊?真白啊!”
“嘿,让她瞧瞧我们珀金领男人的厉害!”
“好软啊!”
“快点,这个洞你用够久的了。”
......
嘈杂喧闹的男人声音,还有些低沉、似乎是失去意识的呻吟。约翰看过去,一群士兵们围在城墙附近的巨大机械边上,一个十字架立在那儿。
他悄悄的想要靠过去,但一队路过的士兵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是炮灰。
是战争中最下贱、最尘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