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幸不辱命。”
“没必要这样郑重啦小彦卿。”
白珩笑呵呵的拍拍彦卿的肩膀:“还要谢谢你帮我看着霜台了,下次还是要交给你啦。”
“您放心。”
彦卿点点头。
白珩总是笑呵呵的,对着白珩,彦卿也说不出什么下次不带孩子了这类的话。
“小彦卿啊,今天景元元刚和你师祖切磋过,你要不要也挑战一下?”
白珩对着彦卿眨了眨眼。
“嗯?将军和师祖切磋过?”
彦卿也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一旁的景元。
“是啊。”
景元点点头:“彦卿,这些天都在外面,训练有没有耽搁?”
“当然没有。”
彦卿摇了摇头。
只要没有重务在身,他就不会停止训练。
剑,不能停下脚步。
……
“师父……”
下午时分,神策府迎来了难得的客人。
“诶呦,你小子还知道来看看我呢?”
应星有些惊讶的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
“当然……”
司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么多年,我一直惦念着师父呢。”
“是吗。”
应星挑了挑眉:“有心了,东西带回去,少跟老子……我来这套虚的。”
应星偶尔和这几个徒弟说话的风格是有那么一点……粗犷。
“师父……上次您婚礼的时候我都没和您说上两句话。”
司明低声道:“是该带些礼物来赔礼。”
“工匠不应该将心思扔到这些事情上。”
应星摇了摇头:“东西拿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你现在把东西拿回去,顺带着把你现在打造出来自认为最好的一把造物拿过来,让我看看。”
司明一愣。
万万没想到和师父私下见面的第一次,师父就要检查作业……
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了。
司明轻咳两声,点点头:“那……师父请稍等,我很快就回来。”
“嗯,记住,要最好的。”
应星也点点头。
司明有些局促地转身离开。
在这样的地方他还是有些不自在,神策将军,混沌令使,两位星神。
这样的阵容一般人都撑不住。
“这小子,现在怎么学得了这些。”
应星撇了撇嘴:“景元,平时有人给你送礼么?”
“偶尔也会有,但是我都不收,至于其他的……求也不会求到我头上。”
景元轻笑一声。
基本上罗浮内部的事情,比如商铺开张之类的事情,要找也是找到地衡司那边。
这些事情景元都知道,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都是把柄,会成为一条长线,等到某一天需要的时候,他只需要拽住线头,一把就能拽出一大堆东西。
这些事情景元都清楚着。
这位神策将军笑呵呵的,内里是什么样的……也就是他和他周围的这几个人清楚。
“这样的风气可不好。”
应星皱起眉头。
应星在百冶之位可从未走过后门。
早年间确实有那么一部分阴谋论患者不相信应星这个百冶之位是有着真材实料的。
毕竟当时应星身旁的那些人,偏偏就是罗浮最好的走后门人选。
罗浮的剑首和龙尊,天舶司的副司舵,甚至还有罗浮的将军。
后来应星全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将百冶这个位置用自己的锤子砸实。
“这可不是风气。”
景元摇摇头:“这不过是他们的异想天开罢了,在罗浮这样的地方,托关系根本就没用。”
活的时间太久,逐渐就会对金钱这种事情失去兴趣。
然后到了最后,剩下的就只剩下职责。
驱使着他们前进的职责。
不多时,司明回来了。
他拎着一坛酒,还背着一个长盒子。
“我不是说了……”
“师父,这个是我闲暇之余酿造的,咱们好好品尝两杯。”
司明轻咳两声:“至于这个,就是我的作品,请您检查。”
司明将酒放在一边,毕恭毕敬的将背着的盒子递给应星。
应星接过来,打开盒盖子。
里面躺着一把长剑。
长剑通体透亮,没有一丝瑕疵。
从表面上来看,这确实是一把不错的剑。
也怪不得彦卿会看上。
主要外貌上确实挺符合彦卿的审美。
景元摩挲着下巴,在一旁也跟着看。
“好久之前我就应该告诉过你,煅烧后铸型不可急切……”
应星点评了一顿,咬了咬牙:“我告诉你的话你是不是都抛到脑袋后去了?”
“没有,师父……当时铸型的机器有了损坏,这才……”
司明忙解释道。
“不影响什么。”
应星叹了口气:“找你的产品检验官帮你检测检测。”
“嗯?”
司明没反应过来:“什么检验官?”
“镜流!”
应星抬起手:“帮帮忙!”
镜流站起身,从应星手中接过剑。
“剑剑剑……剑首大人……”
司明嘴唇一阵发颤。
他当初第一次被应星罚,就是因为他打造出来的剑被镜流随手一下就甩碎了,那次回去之后,应星差点没把他扔进熔炉里。
“放宽心,你对自己如今的技术还没有信心吗?”
景元拍了拍司明的肩膀。
镜流挥动着手中的长剑,状似随意的挥动了两下。
剑鸣铿锵,阵阵音爆炸响。
剑身依旧坚固,毫无破损。
“嗯……至少这次坚硬程度还算不错。”
镜流点了点头,对于司明的这把兵器表示了初步的认可:“接下来是锋利度了。”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渊明:“夫君。”
渊明轻笑,指尖轻轻在酒杯中蘸了一下,随手一甩。
水滴涌出,在空中凝结。
“这……该怎么测试坚硬程度?”
司明眨了眨眼。
那就是几滴水融合在一起而已啊?
“要不你去试试那水?”
景元轻笑一声。
该说司明能成为工造司的工正还是有些缘由的,他就是有那种实验的精神。
他走上前去,抬手用力的捏了捏。
反馈给他的是手掌传来的如同被石头硌到的疼痛。
“这……这是水?”
司明咋舌,颇为不可思议的看向渊明。
“那把剑砍在这滴水上,能不断裂,就算是合格了。”
渊明点点头:“如果你心疼的话,换成景元的盆栽也可以。”
“哎哎哎!”
景元连忙抬手制止:“这些盆栽都很贵的,都是我费尽心思保养的,万万不可。”
“倒不是心疼,就是惊奇于这手段。”
司明摇了摇头:“一滴水却能比磐石更加坚硬……不愧是星神的手段啊……”
“娘子。”
渊明笑了笑:“可以了。”
镜流点点头,提剑斩去。
剑身一震,镜流后退一步。
那滴水没有丝毫变动,反倒是那把剑上面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豁口。
“嗯,合格了。”
渊明点点头,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这把剑起码已经有了支离剑……五分之一的水平了。”
“……那如果是支离剑呢?”
镜流很好的回应了司明的疑惑。
她唤出支离剑,抬手对准那水滴斩去。
支离剑剑身上的血光猛地闪烁了一阵。
血光暗下去,水滴已经消散在空中。
“看到了?你和应星尚且有着差距,不过也算是不错了。”
渊明点点头,看向应星:“可以了?”
“差强人意吧。”
应星点点头。
“多谢师父。”
虽然评价不高,但是对于司明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鞠了一躬。
看来自己还需要努力啊。
司明深吸一口气。
“想当年,你应当称得上是那批学徒中最没有天赋的了。”
应星轻笑一声:“没想到坚持到最后的只有你一个。”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工造一途没有绝对的终点,只有无穷无尽的努力。”
“嗯。”
应星点点头:“同届的那些,现在还有联系么?”
“……几乎没有。”
司明摇了摇头:“在工造司内,我全心投入,没有那么多心思关注外界的消息。”
“倒也不必这般,工造时全心全意没错,但是时常接收外界的信息对于你也有不小的帮助。”
应星摇了摇头:“我记得当初有一个天赋不错的,叫什么来着?”
“平声。”
“啊,对。”
应星点点头:“平声现在如何了?”
“平声他……”
司明眸中闪过一抹黯然:“第三次丰饶战争的时候,死在了神矢余波之中。”
“……这样啊。”
应星叹了口气:“她没有放弃工造啊。”
“是的,平声一直没有放弃。”
司明点点头:“平声去世之后,她弟弟平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身陷魔阴。”
“是吗……我记得他们姐弟两个都不错。”
“是啊……”
“都是过去了。”
应星摇了摇头。
那位星神就是如此。
祂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只关心最终的结果。
而且……祂确实拯救了方壶仙舟。
应星又叹了口气。
故人离去,物是人非的感觉,还真是难受啊。
手掌被握住,应星偏过头。
白珩眸色有些担忧,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我没事。”
应星摇了摇头:“司明,工造一途还有无数可能等待着你去发掘……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
“是。”
司明点点头。
应星转头看着他。
这个当初最没天赋的弟子,如今已经是工造司的工正了。
原来镜流当初说的还当真没错。
应星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司明虽然拿了酒来,但是他们本就没有什么话题可说。
他们之间,有着八百多年的信息差。
早就没什么可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