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对方化成了一条龙？”程世贤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
    闻有亮纠正：“不，应该说，只有头是龙，身体仍然是人类的样子。不过，那龙头发出的一声龙吟的确震撼响亮，而且……看样子不像是幻觉，而是切实的一种存在。”
    “不不不，根据我了解的情况，这多半是你被对方下了致幻剂之类的药物才会这样的。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龙啊，从古至今，那只不过是个神话传说而已，只不过，后来的君主们把这种东西当成了权力的图腾。”程世贤放松了全身，拿起水杯又小啜一口，瘫坐在木桌后的椅子上。
    “叔，这是真的，我没有产生幻觉，那一切都是亲眼所见啊……只可惜，您不在现场，否则……算了，输都输了，我只是觉得可惜了这些年的精力都耗费在训练上了，一个实战全玩完！”闻有亮颓丧地缩在椅子上，脸上失去了光彩。
    程世贤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像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小人，赶紧挺直腰板劝道：
    “你也不必这么失落，我知道，咱们都是军武出身，又是对荣誉这类虚头巴脑的东西比较在意的人，所以，我理解你这会儿的心情。只是，你不也说了吗，对方根本连人都不是，那就不能说是咱爷们没本事了，只能说咱遇到了超自然事件，任谁也没办法的……想开点儿啊。”
    “程叔，你不是说这些年研究了什么功法之类的吗，那能定住我动不了的是个什么功法？”闻有亮挑眉问道。
    “这个……我估计应该和定身术有关吧，只是……对方的实力应该很强，听你说他只是一瞬间就将你定在原地动不了了，你看看是不是这样……”说话间，老人起身，走到闻有亮身前，示意他站起来。
    之后，他双手并用，在闻有亮身上用双指用力点了几个穴位，顿时，闻有亮便不能动了。
    “叔，就是这样，不过比这个快，而且，我还没法说话了。”闻有亮说道，老人随即在他咽喉位置再次点穴，这次整个状态竟与当时一样了。
    随即，老人又点穴解开所有穴位，闻有亮重获自由，惊叹无比，说道：“就是这样，只是对方速度极快，不说对方的动作，我都没感受到对方点穴的痛感就被定住了。”
    “是啊，所以说，对方是个高手。看来，你碰到的应该是道家什么门派弟子，而且是那种学艺精湛的类型，对付起来肯定吃力。”程世贤判断道。
    “道家门派？……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啊，这么古老的功法竟然在当世还存在呢？”闻有亮觉得程叔似乎知道的很多。
    “道家门派传世至今确实人数已经寥寥无几，不过，我恰巧认识一位，这个点穴手法也是这位教授与我，只是，我年纪大了些，只学了些皮毛而已。”程世贤开始娓娓道来。
    “当初我和你父亲一起参加地下城建设时，遇到了一件奇事……
    事情就发生在你父亲现在安葬的墓园，就是东区联邦公墓那个地方。
    当初那里本来不是要建设成公墓的，而是要搞成能量站，而且能量站已经建设完毕，启动站点的能量块已经一批批往这里运了，可是，这地方就在当天出了事。
    夜里我们在驻地休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特别累，就躺在床上了，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我一个人是这种感觉，而是我们驻扎在这儿部队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我这个情况。
    对了，你听说过梦魇……或者说叫鬼压床吗？”程世贤问道。
    闻有亮点点头：“听说过，不过那都是迷信，而且我自己并没有遇到过。”
    “你小子从小就胆大，就是不信邪呗！不过，要是把现在的你放到那时候，估计你也得含糊了。
    当时，我们集体被鬼压床！听着啊，是集体！那动静犹如百鬼夜行！”老人的眼神深邃起来，似是要将眼前的闻有亮带回到当时的场景中去一般。
    “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听见耳畔传来了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这时候，我想动一动，换个姿势，突然发现，身体僵在那儿，动不了了！
    我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眼皮很沉，睁开的一瞬间，只有黑漆漆一片，像个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很快，眼皮就撑不住又闭上了。
    接着，我就听见远处有敲锣的声音，‘duang……’、马蹄声、铃声、再又是锣声，接着是一群人走路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里面混杂着马蹄声、铃声，这里面没有人说话，但你就是知道有一大群人悬空的在你身上走过去！”
    “我去！这么邪门？”闻有亮感慨道。
    “邪门？！这时候我反正是身体完全动不了，眼睛也张不开，只能僵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盼着这波人赶紧走过去，走过去我就能动了。”
    闻有亮：“那后来呢？”
    “这个队伍似乎很长，这种难受的感觉持续了很久，那声音才渐渐远去，等到什么也听不见了，还果真是身上就能动了。
    当时我是吓出一身冷汗。我就试着把眼皮抬起来试试，果然，能睁眼了。于是我就想赶紧起身把房间的灯打开。”程世贤说到这儿，手里攥着的杯子被他抓得更紧了。
    “然后呢？”闻有亮这会儿听得像个孩子一样问道。
    “然后，更邪门的事发生了。我这么一睁眼，本来漆黑一片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大致看见些东西了，不过，我还真不想看见，还不如看不见的好！”程世贤似乎在卖关子。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听故事的孩子急切地问道。
    “我们一个房间上下铺住八个人，我住在下铺靠门的位置，离开灯的开关最近，我正要起身，就看见别的铺上的战友，他们的身体上方都悬浮着一个幽灵！
    这些幽灵和他们脸对着脸身体对着身体，腿对着腿浮在半空，形成一个镜面的样子正盯着他们呢！
    你爸在我上铺，我看不见，但是，估计也和他们这些人是一样的。”
    “我去！这是什么东西啊……”闻有亮听到这儿也是吓了一跳。
    “当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想着这肯定是跟鬼神有关系啊，所以，我咬牙壮着胆子去开了灯。”老程说着，手里还比划着开灯的姿势。
    “啊……那然后呢？怎么着了？”闻有亮问道。
    “灯亮了，那些幽灵就都不见了，战友们也纷纷醒了过来。我那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啊，可是吓死我了。”程世贤说完，又小啜一口水。
    “后来，我们一屋子八口人都睡不着了，大伙儿都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刚才那个恐怖的境遇，都觉得，自己是当兵的，要是被这么点儿事儿吓着，那得多丢人啊。
    可后来，我先问了大伙儿，刚才睡觉有没有被魇着，他们后来也都承认了，我没敢和他们说后面那一段，我怕吓着他们，而且，我自己说的时候，也会很害怕。所以，就没再提这事儿。不过，之前他们的经历和我的，是一模一样的。”
    “本来大伙儿都当是个传奇故事随便聊聊的，毕竟都是大老爷们，这种事还是少讨论的好，所以，第二天，也就是试运行的第一天，我们大部队正准备撤离的时候，工地上又出事了。”
    “什么事啊？”闻有亮没想到后面还有，于是问道。
    “工地大停电，能量块全都无法正常工作了！
    技术工程师上前查探，好半天给出个结果：能量块无法正常工作，原因不明！……我就想说，就这还技术工程师呢，我tm也行！黑漆马虎的工地上，我们只能用手电照亮，当时的能量站里面已经没人了，只有些设备在里面。
    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整个工地像是有人用了超级大的扩音器一样，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说：‘此非汝地，速速离去！……’这句话说了三遍以后，工地的照明才又恢复了。”
    “此非汝地，速速离去……听起来像是古人说话的语气，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你们离开这个地方？”闻有亮猜测着。毕竟他可没上过几天学，对这种文绉绉的话，只能猜。
    “小子，你还挺聪明，这家伙，就是这个意思。这是哄我们走呢。
    可各方的领导不干啊，这算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个工程，说撤就撤？资方也不能允许啊，政府更不愿意了。
    于是，上层就开会，也不知道他们讨论的什么，反正那会开得是又臭又长，可工地上却依旧还是那个样子。
    他们当官的开会倒是无所谓，可我们这些小兵算是受了大罪了。他们在市中心开会，留下一大帮子部队的小年轻守在这儿，今天少个人，明天少个人，今天失踪一位，明天少个专家的。
    他们会开了三天，这里丢了六个人！每天俩，弄得我们是人心惶惶啊。而且，战士们和那些驻地的专家，夜夜经历梦魇的过程，开着灯都没用了！”
    “我去，这么邪门！”闻有亮听着都觉得这事儿太棘手，放在自己身上要是处理起来，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正琢磨怎么骂这帮当官的呢，唉，远处就有个中年人走过来，他问我：
    “你们这儿谁是最大的官？我要见他。”
    我就仔细打量一番这个人，这人穿着非常……怎么说呢，过时！对，就是穿着挺不像现代人的，蓝色的中山装配着一双皮鞋，看着颇有些民国风。
    那模样倒是挺周正，寸头，国字脸，浓眉大眼的。所以，整个人看着特显旧。
    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呀，就问：‘您哪位，找我们领导什么事儿？’
    他反倒问我：‘你们这儿是不是停工了？这两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我当时很惊讶，这人明显看来就是个局外人，可是好像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倒是知道不少，所以，我也很好奇，就问他：‘怎么？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爸还捅捅我，意思是少说话，毕竟我们有纪律。我觉得这人挺神的，就想多聊聊。
    那人说；‘我是道家弟子，路过这里，发现这里有异象，经过推演，知道这里肯定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们如果自己能处理就好，不过，处理不好的话，后患无穷。’
    他自己摆明了身份，说是道家弟子，而且好像有些本事，可谁知道是不是趁火打劫来骗钱的，于是我又问：‘你说的异象是指什么？’
    他却说：‘你们现在这个工程是不是和墓地、公园没关系？具体的我不打听，我只知道，你们建的位置有问题。’
    是啊，你想想，部队的人帮着干的工程，那肯定是保密工程啊，我也不能告诉他，我们造了个能量站，谁知道他真实身份是什么啊，万一是个特务呢。”程世贤说着，似乎比刚才放松了不少。
    “那然后呢？”闻有亮继续问道。
    “后来我跟他说：‘您说得对，我们没在建设您说的墓地和公园。不过，那又和位置有什么关系呢？’
    他说：‘你们如果不是在建造这两种场地，任何其它的根本不能建在这儿，这里是地府的关键位置，杵在这儿就是在找死。’
    我问他：‘那您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里的问题吗？’
    他说有，让我赶紧帮他找领导，再晚些，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死。
    这句话可是够吓人的，本来我们这些天就一直在经历些怪事，再加上他这么说，我不得不信了几分。
    随后，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姓范，叫范建。
    这名字挺有意思，犯贱，好记啊，于是，我赶紧找领导汇报这件事去了，一路上我在想一些措辞，到底一会儿跟领导怎么说，‘大法师来拯救我们了？’我估计领导听我说完，第一时间一定会认为，我疯了，那我也管不了太多，毕竟牵扯人命，必须马上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