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李清云明显的有反应,她身子微颤了下,幽幽的回头,视线空洞的落在时吟身边的屏风上。
屏风上映着时吟修长挺拔的身影,望着那颀长的身影,李清云莫名觉得寒戾冰冷。
一瞬间,感觉寒气裹了全身,她哆嗦了下,赤条条的打了个寒颤,然后抱着双臂将自己蜷缩瘫坐了地上,那泪,还是压不住的直往外冒流。
时吟穿戴整齐出来,便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坐地上,抱着双臂默默流泪。
他望着,在心底叹了口气,视线清冷的瞟向门口的侍女。
两三个侍女跪在他门口,是随李清云奔来的,没拉住她,又不敢闯时吟的房间,便只得跪伏地上等主子处罚。
“愣着做什么,将李小姐请下去梳妆,误了时辰,拿你们脑袋试问!”
跪趴门口的侍女一僵,哆嗦了下,慌躬身进来,扶了失魂落魄颓然任由人怎样的李清云下去了。
望着被扶出去的李清云,时吟回神又经不住叹了口气,捏了捏鼻翼,洗漱好后,抬步跨出了房间。
—— 一晚已经过去了,他要去取荣王给的答案结果。
锦瑟和鸣茶馆。
“公子,这有您的一封信。”
古瑟刚起床洗漱完从楼上下来,掌柜的见他下了楼梯走到了梯口,便主动迎了上去,将早上一小斯送来的信递了古瑟面前。
古瑟微顿,盯着他手里的信看了会儿。
“信?……可知道是谁人的信?”
问后,古瑟才迟疑的接过,信封白面,什么字也没有,一面打开之际。
“那送信人说,自己是摄政王府的人。”
掌柜的即微笑着答。
“嗯,有劳了,你去忙吧。”
古瑟点头应着,已将里面的信纸抽出展开来看了。
:北市街端口静等,有事跟你说
——时吟。
古瑟:“?”
这么神神秘秘的,欲做什么?
……那场刺杀跟自己有关?
“我出去一趟,倘若若尘公子问起,便说我一会儿便回了。”
稍沉思许的古瑟走到柜台前同掌柜的招呼了句出了门。
街上如常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买卖声不断,当真繁华的很。
到了北市街端口,古瑟才傻傻的反醒过来,自己于时吟这个人的事是不是太上心了点,怎一看是他的信,自己早饭都不吃跑约定地点了?
风有些寒凉,古瑟站行人往来的端口,四处张望着,一边拢了拢大氅。
除了往来的行人,没有他一个熟悉的身影。
呃……,是不是自己来的太早?
信上好像约定时间也没有说。
站在街口,古瑟等了一会儿,望着那些往来的陌生身影,他终是为自己的鲁莽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找家店子吃早点再说。
左右瞄了两眼,看到对面有家卖馄饨的小铺子,正欲走过去。
一阵喜乐的声音自拐弯传出来,声音由远及近。
古瑟顺着声音望去,不过一恍神的功夫,浩大的喜队已经拐了弯到了自己眼前。
这喜队,可不是一般的壮观!
想法刚至,望到喜队前马上领头的人儿,古瑟呆了一呆。
这听雨骑着高头大马领喜队前?
他成婚?
还是……时吟成婚娶妾?
不仅古瑟第一眼瞧见了古瑟,听雨自拐弯处过来第一也瞧见了他。
他也纳闷,大寒天,这古公子站这街头做什么?
呃……这表情,该不会以为是自家主子……?
听雨一思及,有些冷汗。
到了古瑟跟前时,想都没想便拉了缰绳,然后身后一队人马都跟着停了下来。
喜乐声也跟着默契的安静了,看戏看八卦的人亦低论纷纷。
听雨意外的望了眼身后的喜队,便拉缰绳调了马儿朝边上的古瑟走去。
反正只是打个招呼,不影响什么。
“古公子,你……怎么站这里?等人?”
一边问着,翻身下了马来。
古瑟迎风而立,肆意的风高高的扬起他的衣衫长发。
长发碍了他的眼,他伸手一边拨着,一边欲回答听雨。
“我约了他。”
凉风悠尔,带了这无波澜的话来。
闻声,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处,喜队前面,一女子凤冠霞帔着身,青丝如瀑,明明喜气惊艳,却莫名有股清萧的寂凉。
望着不知什么时候从喜轿里出来,取了盖头的李清云,听雨皱了皱眉头,微有疑惑诧异。
他望了眼她,又回头望了眼古瑟,莫名有些纠结。
古公子等她?
她约他,做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你,什么时候约了她?”
问的古瑟。
古瑟亦是一脸疑惑郁闷。
他蹙着眉头,盯了许那凤冠霞帔的李清云,然后,视线不急的落在面前的听雨面上,手指指着自己。
“我认识她?”
自己可不曾认识她,怎么可能会约?
且,哪有约人约人大婚时候见面的?
别人不以为自己抢亲,然后被人唾弃群殴?
自己又不是没有脑子!
傻子才做这事。
呃……也是,现在的古公子确实不认识。
“是我约的他,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可以吗?”
接话的是李清云,望着听雨说的,平静的话语里有着恳求。
望着李清云平静,眼神又带忧伤的听雨犹豫了许,终是不忍,点头应了。
他翻身跨上马,往旁拉了下缰绳,马儿便走到了一旁边上,让了位来。
李清云细细的望了眼去了一旁边上的听雨,无声轻舒了口气,拖着长长的霞帔朝古瑟走了过去,就在他面前的两步处站定。
古瑟眼睛微瞪大,震惊疑惑且纳闷。
这听雨,搞什么鬼,这女子谁啊?
会有人在大婚半途下轿的么?
这,应是大忌?!
古瑟左右望了眼听雨跟李清云,皱了皱眉头。
“那信,你写的?……为何以时,摄政王爷的名义?”
且,她约自己做什么?
李清云这会望着古瑟的目光毫不掩藏的忧伤,眼里没有寻常新婚女子的娇羞喜悦光芒,仿平静的目光如死潭般,没有焦距。
古瑟望触她眼神的那一刻,心底莫名一揪,无来由的有不忍心疼。
“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清云沉默了片刻,低开口,不答自顾自说,话语亦平静的没有丝毫生气与涟漪。
当她这样一问,顿了一秒,古瑟茫然轻摇头。
李清云意料中沉默了秒,继续自说。
“我是摄政王妃,李清云,但,也只是在今早的事儿……”
她浅浅的说着,自顾的低头抬起衣袖扫量了一眼。
“自打这凤冠霞帔一披身,我便成了……朱阳箐的新婚妻子。”
李清云话语始终平静,平静到透着幽幽的凄凉。
她视线落在自己的一身新服上,耀眼的颜色刺红了她的眼眸。
古瑟见她再度抬头望向自己时,眼睛已然湿润。
但她没有蓄泪流出。
她沉默的望了两眼古瑟,将他从下往上都打量了一遍,自嘴角一勾。
“呵,古公子,跟你说啊,人呢,真是要生来好命,八字富裕,不然……荣华富贵出生,当的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的金贵,最后,也是落得个,枯枝败叶的寂凉狼狈!”
古瑟:“???……”
这是……说的她自己?
也是,之初是摄政王妃,这会儿变成……
人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这……算什么?
还有,这摄政王,甚脑路?
把自己妃子易嫁臣子的儿子?
因为什么?
“你……跟我说这些做甚?”
古瑟紧蹙着眉头,郁闷亦纳闷。
街上人儿都盯着他看呢,自己什么时候惹了什么事儿了吗?
弄得人新娘子亲自下轿在这跟他……聊天?
李清云自顾清高扯嘴角一讽笑,视线垂着,无神的落在自己的脚尖。
“是啊,古公子被封印了记忆,自是不记得了……”
话落,鼻尖一酸,眼睛涌了泪来,眼泪骤然在眼眶打转。
古瑟不解的望着她,看着她犹豫了许,深吸了下鼻子再度抬起了头来,目光落了他面上,眼睛已然通红,却没有流泪。
她就那样望着他,打量他,殇然的目光里除了寂凉还是寂凉凄切。
她将古瑟打量了几遍后,勾起唇角突然笑了,亦笑的苍凉,半讽半涩。
“古公子,我可是吏部侍郎李集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如今……因为你,落得这般下场!”
古瑟:“??……”
什么叫因为他?
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王……李小姐,这些话,应是不该这样说吧,我与你应无甚交集,何故因我……”
“呵,都说了,古公子失了忆,要我怎般讲你才肯承认?”
古瑟话未说完,李清云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他呆了呆,愣是没明白她说的什么。
自己于她,应是没做过什么,且,摄政王那……更应该不会,她怎老是说她今日这般是因自己?
何原由?
“不用狡辩了,今日这孽,你背定了。”
古瑟张了张唇欲再解释,李清云又抢先他一步说了。
他僵愣,迷惑的盯了她许,又求助的目光瞟了眼不远处的听雨,听雨刚触及到他的目光,还未看清他要跟自己表达什么,以为只是正常瞄他一眼,见自己望着他们。
他便看到李清云突然朝他走近了一步,古瑟便收回目光慌去应对李清云了。
李清云骤然的靠近确实吓了古瑟一跳,他未来得及往后退,李清云突然微倾身在他耳侧低低沉深的道了句。
“古公子,你害我至此,良心不会痛么?”
闻言,古瑟骤然瞳孔一缩,眸眼瞬间瞪大,皱眉疑惑震惊的缓瞟向肩侧的李清云。
却见李清云幽冷邪魅一勾,抬手抽了他发冠上的银钗,倏地插进了自己的脖颈。
飘逸的长发瞬息散落,凌乱于风中。
古瑟呆了呆,惊恐反应伸出欲抢夺的手僵在半路,瞪着眼睛瞬息如块木头。
李清云突然一瞬眼眸殷红,眼眶充满了血,她幽冷愤恨的瞪着古瑟,嘴角噙着丝得逞的凄凉笑意。
“呵呵,古公子,为什么?……你怎么不去死?死的却是我?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