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月卿深呼吸沉叹了口气。
“圣上错了。”
稍思绪后,方解析。
“自来人心不古,甘居人下者鲜,御之失谋,非犯则篡耳,上无威,下生则乱,……以右相这般权倾朝野者,屈居人下久了,自也会不甘……”
白月卿话语温柔,道着,自然的缓抚着轩辕琦的长发,像是习以为常。
“宫闱深之如渊,浮沉不定,才可用者,非大害而隐忍,其不可制,果大材而亦诛,赏勿吝,罚适时,恩威同施,才德相较……,圣上亦不过初为人君,却是做的很好了!”
“所以,圣上既是天子,便该果决武断,诸事不该犹豫不决,否则,后患无穷!……有些人和事,不会因你仁慈或犹豫,便会有所改变。”
是吗,自己于他面前还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是真心的么?
闻言,轩辕琦缓抬起了头,意外的盯着白月卿,失神了好一会儿。
白月卿温静的目光垂下,与他对视上,他却因为失神没注意。
但看他痴盯着自己好一会儿,突然瞳仁一动,眼睛有了光,嘴角即勾起,微笑着道了句。
“谢谢你,月卿!”
虽是微笑,却是牵强,他话落,突然在白月卿嘴角啄了下,顺着起了身去。
“朕还有折子,先回宫了。”
话说完,人已经下了床去穿衣裳。
白月卿意外的望了他眼,即神色平静,侧身躺着扭头看他利落的穿整。
“圣上言重了!——路上小心!”
话语应的简单,视线却是细细的落在轩辕琦的面上。
像是……突然有些不舍般了。
“嗯,朕知晓。”
轩辕琦整着衣裳应着,整理好后,随手拿了白月卿用法术整挂在架子上的大氅,一扬披了身上,欣然微笑着盯着他。
“那朕先走了?”
白月卿有犹豫一秒,轻点头。
“嗯。”
轩辕琦嘴角勾了下,然后转身就走。
“等下。”
刚跨出去一步,白月卿突然唤住了他,起身下了床来。
轩辕琦骤然顿下脚步,回头莫名其妙疑惑的盯着他,却见他赤足突然走近来,近身盯打量了他一眼,忽然低头垂眸,轻轻极尽温柔的一吻落在了他眉心。
他身体一僵,便觉他吻过的眉心一道清凉的气息流入。
他僵呆了呆,没明白他在做什么,白月卿却已移开唇,后退了一步,温柔的望着他。
“前途或许艰险,变幻无测,本座予你一道保命符!……有本座在,大胆的往前走,本座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甚至话语都道得极其缓尔温柔,于他面前从没有过的认真。
蓦然来的深情话语,轩辕琦怔得痴呆了呆,脑子懵然没做反应,身体却是已经感觉,仿有一股暖流瞬息窜了他全身,像是……如此炙热,甚至滚烫了他脸颊,烫红了眼睑。
他顿了顿,喉咙骤然莫名干涩。
张了张唇,犹豫了几许,迟疑的话终是问出了口。
“你……为何突然待朕这般……好?”
那样深情的话,不像是他会跟自己说的,他怎么突然间……?
他本想说对他深情,但,到底觉得他与他不曾有这些的感情,所以,他改了,终是开不了口。
于他突然的问话,盯着他突然红润的眼眶,白月卿神色似平静,却是极致温柔。
他抬起手温柔的替他将胸前的一缕发丝轻拂到身后,不急开口。
“没有为什么,本座想对你好!”
无缘无故对他好,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谁叫他,这辈子终归是要陪自己走一遭的人呢!
他不宠,谁宠?
他之前自己不在的岁月里过得艰辛,他无力,现在却是自己实实在在在他身边,他妖神的人,日后岂能叫他再受委屈?!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天宠,轩辕琦确实受宠若惊。
他木讷呆怔了许久,就那样痴痴的望着白月卿,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真的恩宠。
突然来的温暖,却是让他又莫名有些不安。
“大殿上,你说……朕会娶西楚公主为后,是你预知,还是……”
是天命如此,还是他日后会要求自己如此?
无来由的轩辕琦脑海蓦然窜出了白月卿回他父皇的话,原本温暖的心一瞬又落冰窖。
就那样无来由的想起,无来由的冷水当头浇下温暖的心。
一瞬间,莫名黯然心痛了。
那会儿说自己会要娶西楚公主,这会儿又……待自己这般深情温柔……
他到底想做甚?
归结种种,轩辕琦到底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到底是心痛伤心了。
“师父,你,到底想做什么?”
轩辕琦心痛犹豫着,最后还是黯然的问了这话。
如果注定他不会接受自己,只是出于某种目的而突然对自己温柔,予以自己幻想。
那么,这样的温柔,他不要,他不想要,更不需要!
甜到极致再痛,这样的痛,此世,他怕是再经不住了!
思着,轩辕琦经不住红了眼眶,鼻尖泛了酸,喉咙莫名便哽咽。
“如果你只是想让朕顾全大局而听话,师父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轩辕琦话语虽笃定,却是极低,努力隐忍着自己不争气的委屈感。
他顿了顿,定定注视着白月卿的视线终是低了头,垂了眉目。
“你应晓得,朕前半生……过的不易,此生,怕是再遭受不住任何背叛……”
从‘此生’两字开始,轩辕琦终是有了些勇气抬起头,认真的盯白月卿说的诚然。
正因为窥了他曾经的记忆,他那该死的仁慈心才无由心动感触,想要待他好,想要对他温柔。
白月卿望着轩辕琦突然黯然神色,望着他眼眸逐渐泛红,听着他话音低哑,变得似有哽咽,却是倔强的未让自己失态。
但他,到底是跟着心痛了。
他木讷的痴望了这样倔强的轩辕琦好一会儿,最后回神深呼吸叹了口气,缓抬手去,指背爱怜温柔的落抚了他的脸颊。
他眸色尤怜,尽是心疼温柔,缓然开口。
“放心,本座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哪怕……哪天你这皇位不想坐了,本座也……会护你随心所欲,只做自己!”
他手指背温柔的摩擦着他脸颊,后又换拇指温柔细腻的落抚他唇角,视线亦尤怜落其上。
“圣上且放宽心,只管开心做自己便好。”
此话后,他眸眼稍抬起,视线落了轩辕琦眼睛上,与他对视着,真诚道。
“一切……有本座在,本座此生,断不会背叛你!”
“理由,师父保证不背叛的理由?有甚可让师父、缘何这般保证?”
可见,轩辕琦也算是属于头脑清醒的,不管情爱这方面也罢。
白月卿话音未落,他果断的反问。
突然来的气势反问,白月卿确实有一怔。
微怔后,他轻深吸了口气,一时无奈觉有趣可笑。
他勾了勾唇角,玩味打量了他一两眼,一歪头。
“就凭你这声‘师父’,本座也不该有背叛的心思,不是?”
“……”
“甚时候,师父也这般油嘴滑舌了?”
他正儿八经的问,他却回答的这般敷衍,轩辕琦鄙夷的白了他眼,没好气的道。
“呵,还不过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闻言,白月卿明明白白的嗤笑了声,极其兴致有趣的,甚至有着宠溺。
他微笑着,打量了一遍不悦的轩辕琦,深呼吸舒了口气,放下轻抚他的手,依旧温润的微笑着道。
“好啦,本座坦然跟你说,西楚公主成为皇后是必然,你顺着便好,其他要如何行为,还不是圣上自己说了算?”
“还有,圣上该回宫批折子了,但记得,明日午时,本座在宫城门口等圣上,切记得穿便衣。”
未等轩辕琦反应,白月卿突然转了话题,只顾自己说。
“做甚?”
听到徒然的午时约定,轩辕琦接了他的尾音,反问极快。
白月卿眉梢挑了下,自然微笑。
“既是师父,诸事便该教导,圣上一味藏匿皇宫,见识未免少了些,呵,……本座带你开开眼。”
不知道白月卿在寻思啥,竟说着莫名其妙的笑了,看得轩辕琦茫然的愣了愣,眉梢兀自跳了下,一脸疑惑。
他盯着他笑得意味不明的笑僵木了会儿,稍皱了眉头。
“开什么眼?”
斟酌几稍,阴沉着眉眼不忍好奇问。
白月卿却是只望着他一歪头,轻摇了下头。
“明日你便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