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确定是这辆自行车吗?”
能言善辩的郑朝阳被郝平川堵得哑口无言,
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过身去,瞅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林启明,
顿时火冒三丈,你来看着郝平川,就看成这个样子。
林启明也是赶紧收敛表情,把糖葫芦挪到背后,一本正经的回答着郑朝阳的问题,
“这个倒是可以确定,根据绸缎庄老板的描述,这车确实是他们家的,
劫匪伤了警察,忙不迭的抢了车,骑到这来,弃车而逃。”
“嗯!”
郑朝阳点了点头,伸手扶着墙,
开始思考这附近有什么流氓窝子,地痞头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警察!
“哎!看看看!!”
弯着腰的郝平川站起身来,激动的指着自行车的大梁,
终于在他第二次补粉的时候,一枚指纹出现在上面,
此时他的也松了口气,真要是浪费了这么东西,没点成功,
他觉得自己还是挖个坑给自己埋了的痛快,
毕竟回去,白玲那刀子般的眼神也不好受。
“嘿嘿嘿,”
郑朝阳和林启明闻声而动,急忙凑了过来,望着腰看向打量,
郝平川急忙指着地方,
“指纹!
半枚?~”
随着郝平川心虚的声音消散,林启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这顿骂是跑不了。
郑朝阳抬起了头,继续问道,
“嗯,还哪儿有。”
“没了。”
“嗯?!”
正用眼四处扫描的郑朝阳听到郝平川的回答,也是一愣,
唉,不是,你刚刚底气那么足,我以为凶手掉了张照片在自行车上呢!
“费了那么多粉,你就提取了半枚指纹,你见过谁骑自行车,用半个指头骑的!”
郝平川也是被问到了,一时间没想起来,
扭头看了看自行车,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家伙事,
恍然大悟,
“戴手套了!”
“戴手套就不能有指纹啊!”
郑朝阳面色有点古怪,要不是打不过郝平川,
他有时候都想掀开他的脑盖骨,看看他的脑回路。
“手套破了呀。”
面对郝平川不假思索的回答,郑朝阳彻底败下阵来,
“你,你这个科学还真,真挺科学。”
“反正我找到了,嘿嘿。”
郝平川说完,弯腰拿出了工具箱里的照相机,但是摆弄半天,不知道怎么使用。
林启明甚是无奈的上前,打开盖子,放出摄像头,递了过去。
“嘿嘿,这玩意原来是这么用的!学到了。”
林启明无奈的摆摆手,示意他继续,随即转身回到墙边,
想和郑朝阳讨论一下案情。
但是他还没开口,火车的嗡鸣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林启明扭头看向火车的方向,再转头看了看自行车,蹙眉思考起来。
郑朝阳也发现了这一异常,他低声问向一边的宗向方,
“这旁边有火车站啊!”
“嗯,出那个胡同口就是。”
宗向方把视线从拍照的郝平川身上移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胡同口。
“老郝,交给你个新任务。”
“啊?”
郝平川疑惑的转身,这活我还没干完呢,怎么又有新活了。
“去把火车站所有的火车的指纹提取一遍。”
“那白组长不得整死我啊!”
郝平川没有搭理郑朝阳的调侃,继续回头开始拍照,咔嚓咔嚓,
胶卷就仿佛不要钱一样。
“老郑,我有点新的看法,”
林启明把最后一颗山楂咬进肚子,随手丢掉了竹签,
“老郑,现在咱们假定啊,假定这辆自行车真的只有半枚指纹,
这说明什么呢?
也许这人真的是一惯犯,有反侦察意识,
那它会不会是把车扔到这儿,尽可能的把所有指纹都擦了,
不然的话,最起码车上应该有绸缎店老板的指纹,
还有,劫匪有没有可能不是北平人,丢了车,直接上火车跑了呢?
就像当初的金三?”
郑朝阳思索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老宗,昨晚最后的一趟火车去哪?”
“天津。”
闻言林启明和郑朝阳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老郝,你把指纹提取回来之后,交给白玲进行比对,看看档案里有没有记录;
老郑,咱们去火车站看看,我有这种预感,咱们不会跑空。”
“好,出发。”
……
郑朝山站在办公室里的阳台上,窗户外边的火车冒着黑烟拉着响滴,如同怒吼的黑龙向前奔驰,
但是即使这样的动静也不能把郑朝山从回忆中召唤出来,
想着郑朝阳对自己的一次次试探、白玲拿着自己的请假条前来逼迫、卫夫人最后的言语、自己处决卫孝杰的现场,
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里轮番而过。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郑朝山眼珠子眨了眨,恢复了清明。
“请进。”
匆匆换上护士装的尚春芝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走到了郑朝山的背后。
“你找我?”
听着背后那温婉而戒备的嗓音,郑朝山面色一黯,
但是随即挂起了微笑,转身看向了尚春芝,
“对,来,做吧。”
郑朝山把尚春芝引到自己的拉开的凳子上,
然后走到一旁的柜子上给她倒水,同时开口说道,
“王大夫要走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你们相识很多年,一直合作。”
尚春芝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郑朝山慢慢的把倒好热水的玻璃杯放在自己面前。
“合作倒是谈不上,我只是熟悉了他的工作方式,猛地要走,还怪不习惯的。
他医术不错,其实是个好大夫。”
面对卫夫人的人间蒸发,此时的尚春芝的敏感多疑是被拉满的,
品味这郑朝山的话,
熟悉了,换了,不习惯?那换了我,是不是也仅仅有点不习惯?
再转头看向走向一边的郑朝山从他的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进了托盘,
然后用镊子夹着棉球沾着酒精,
给放下药品的左手进行了消毒,
尚春芝再看看面前的水杯,瞳孔显得那么幽深而恐怖。
但随即她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了微笑,
“人家本来就是魔都人,现在上海马上就要解放了,回家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