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把贺深送到了楼下，贺深顺口问了一句：“不上去坐坐吗？”
    “可以吗？”裴渊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笑。
    贺深顿时后悔了，他一会儿还要找简可意商量事情，裴渊在场他可不敢敞开了聊！
    裴渊打量着贺深的表情，淡淡笑道：“你明天还要出门，我就不打扰了，早点休息吧。”
    贺深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总感觉他就像街边遇到一只流浪猫上去摸了一把，结果摸完又不把人家带回家的渣男。
    “你也是……早点休息。”
    和裴渊道别之后，贺深回到了家里，他透过窗户往外看去，果然看到裴渊迟迟没有离开，直到目送他上楼后，又在楼下待了一会儿。
    贺深内心又别扭，又莫名有点感触，之前他还是贺家小少爷的时候，也很少会有人这样送他回家，更别说这样等他了。
    就连贺霆也绝对不可能这样等他。
    贺深摇摇头，拿出手机，给简可意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视频那头，简可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明显是强行被贺深薅起来的。
    他抓着头发，一脸无语：“你这家伙是真把我当人工智能用了吧？你以为我是二十四小时人肉搜索引擎？”
    贺深连忙安抚道：“黎琢玉演唱会门票我已经拿到了，到时候黎宝儿也会去，你不是最喜欢黎宝儿的电影了？到时候给你要黎宝儿的签名。”
    简可意小声嘟囔道：“行吧行吧，记住你的话就好！”
    他很快进入工作状态，给贺深甩来了一个监控视频片段：“这是走廊上的监控，好几个小时，你慢慢看吧。”
    贺深一边拖动进度条，一边随口问简可意：“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简可意挠着头发说：“大哥，我只是黑客，不是fbl！没有这种本事！”
    贺深摸着下巴建议道：“你下次可以做个程序，专门捕抓可疑人员面部信息。”
    简可意一时失语，半晌才缓缓道：“你就像那种想要五彩斑斓的黑的甲方。”
    贺深迅速拉了一遍这个好几小时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不仅如此，就连卫致远在跳楼之前也没有出过病房。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可是被警方严密监控的对象，在那个小警察的监看下，他当然不可能随便出门。
    而且病房里也有厕所，他也不需要出门上厕所。
    ……等等，病房里有厕所？
    贺深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那个小警察说他只是出门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卫致远就跳楼了。
    明明病房里就有厕所，那个小警察为什么要出门上厕所？
    他当然没有怀疑那个小警察说辞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他想来想去，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当时卫致远也在厕所里，所以那个小警察只能去外面的厕所。
    如此一来，那卫致远的遗书很有可能就是在厕所里写的了。
    所以那个小警察之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完全不怀疑卫致远有可能逃跑甚至自杀。
    也许在进厕所之前，卫致远表现得非常乖巧配合，甚至已经完全是认罪躺平的态度了，所以那个小警察一时放松了警惕。
    贺深拖动监控进度条，拉到了那个小警察出门上厕所的时间点。
    他可以看到那个小警察出门后，便没有第二个人进入病房了。
    直到他和裴渊冲入病房，其实也只隔了短短几分钟而已，很快，那个小警察就冲回了病房里。
    贺深微微眯起了眼睛，没有第二个人介入，难道卫致远真的只是自杀？
    可是根据他对卫致远之前的观察，卫致远可不像是心存死志的样子，反而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就算卫致远再怎么心高气傲，也不太可能轻易寻死。
    就算卫致远已经在网上身败名裂，受到千夫所指了，但是就这么轻易了结自己，还是不太符合卫致远的性格。
    难道卫致远是那种被人骂上几句，就受不了要自杀的玻璃心？
    贺深顿时想起了卫致远的手机，当时卫致远跳楼的时候，手机肯定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之后警方可能会想办法还原手机里的数据，毕竟目前还不能直接断定卫致远就是自杀了。
    于是他又问简可意：“你能不能破解卫致远的手机？”
    简可意十分无语：“你这个需求也太强人所难了！他的手机都摔了个稀巴烂了，如果我这都能黑进去，那我都可以黑进大西洋彼岸的导弹系统了！”
    贺深点点头：“明白了，那我退而求其次，破解一下他的所有社交账号吧，包括他父母的。”
    简可意：“……好一个退而求其次。”
    好在这个需求简单得多，不一会儿，简可意就给贺深发来了卫致远父母的社交账号id和密码。
    这对老夫妇在一个短视频app上有一个记录生活的账号，隔三差五发布一些他们拍摄的农村生活，偶尔也发发他们引以为豪的儿子。
    一对农民夫妇能养育出一个大学教授的儿子，原本还是很励志的，虽然他们的账号粉丝数量不多，但视频底下都是正面积极的评论。
    直到今天的爆料之后——
    卫致远父母的账号被扒出来后，立刻有不少网友涌入他们账号底下骂人，骂他们不配为人父母，骂他们教出了一个社会败类，骂他们要向全社会谢罪。
    “你们怎么教孩子的？你们根本就不配当父母！你们祸害了多少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你们祸害了多少家庭？！”
    “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而在卫致远跳楼之后，这些人便集体陷入了沉默，甚至有人开始改口，反过来安慰他们。
    短短一日之内经历了这种大起大落，卫致远的父母显然已经没有心情应对网上这些风波了。
    贺深让简可意隐藏了他的登录状态，然后查看起了账号的私信内容，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很多诅咒谩骂的私信，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收获。
    不过当他沿着卫致远父母的关注，继续登录卫致远的短视频账号后，却发现了一条值得引起他注意的私信内容。
    虽然那也是一条诅咒谩骂的私信，表面上和别的私信没什么不同，但发出时间却在卫致远跳楼时间前几分钟——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社会败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父母！杀了你全家！把骨灰撒到凤凰山里！”
    贺深看了一眼私信账号的头像，发现竟然就是凤凰山。
    虽然上面没有写凤凰山的名字，但不久之前他才刚刚去过凤凰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人有点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