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贼兵的动向,王渊也不敢耽误,急忙找到卢裕道:“卢将军,你快去杨将军那里,那群贼兵定是要去解救羊富,他们有重骑兵,你快快去与杨将军提个醒,否则大意之下必然会吃亏。”
卢裕知道情况的严重性,再说他们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辎重全丢了连吃饭都是问题,他们此时也无法换装。
凭借现在的装备对那群重骑丁点儿威胁都没有,他们的滇马耐力是好,理论上可以不停的骚扰重骑,让重骑疲于奔命,消耗死他们。
但贼兵的契丹马爆发比他们快,往上凑纯属找死,对着王渊行了个军礼后带着骑兵找杨可世去了。
与此同时,河间府大城,杨可世围住此城已有半月。
他时刻铭记着童贯的教导,唯有战事才能显出武将的作用,为此他围住大城后,每日都会派上军士上前与之斗上一斗,但绝不强行攻城。
城中的贼兵也会很配合的派出些军士,双方打上一场,有些伤亡后,便鸣金收兵。
非必要他都不会去打,这日杨可世又在喝酒,杨明找到杨可世道:“大兄,我们在此已蹉跎数月不知大兄何时拿下大城?”
“听闻西边的流民队伍越滚愈大,已席卷了数个州。我们当早日平定河北民乱,去与太师汇合拿下幽州才是,你怎可一大早就在此喝酒?”
杨可世拍了拍杨明的肩膀道:“族弟放心,该如何做?我心中自有数,我是奉了太师的军令,你也莫要多管,这大城我自然会拿下,但此时不是时候。”
“自古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你又怎知,此地若不是由我坐镇,河西路的情况不会在这里发生?”
杨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杨可世的营帐,自从被童贯收为义子之后,杨可世是越来越飘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中,如此下去,必有大祸。
但他的劝说杨可世是一点都听不下去了,只希望一切如杨可世所说心中有数。
羊富与王万言发展的不同,王万言是自下而上,将所有的士族豪强全都清洗了一遍,使百姓没了依托,只得跟他走。
羊富与王万言在灵寿分家后,一路向东走,他觉得大肆屠杀宋国的中间统治力量,必然会被宋国所察觉,梁守一走之前交代的很清楚,让他们兵与民的界限近乎于无。
为此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团结所有人,他将麾下所有人都编成军,形成一定的组织能力,又让流民写下万人血书,把他推举成首领。
他便去与当地的官府谈判,巨大的万民血书一展开,当地的官府都不敢乱动,只能是羊富说什么,只要不太过分都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流民被编辑入户,散落在河间府周边,通过流民的口口相传,羊富在河间府也算小有名望。
不时有人受了冤,被欺负了去找羊富做主,羊富也能解决他们的问题,慢慢的羊富在民间有了巨大的声望,很多人都很信服他。
羊富开了个识字班,很多人,都愿意来此识几个字,偶尔羊富也会讲一些人生道理,很快让他通过讲学与流民掌握了河间府一半的苦劳大众。
羊富觉得差不多了,便去寻当地的府衙,希望他们不要太过剥削百姓,使百姓能够吃口饱饭,一切能够按照律法来做事,否则他就带走百姓,去别处谋生。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羊富疯了,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这可是一州几百万人,他能带哪去?
直到一个婢女被姓薛的人家打死,主家只是被罚了五斤铜,县衙给了其家两贯钱便打发了。
老父亲上告无门,但记得听羊富讲过人人平等,便告到了羊富那里。
县衙知道羊富,在民间有巨大的声望,也不敢忽悠,又拿出了五十贯作为赔偿,还搬出了《宋刑统》告诉羊富,失手杀奴婢也就赔这个钱。
羊富只道一句:“昔日,汉高祖进关中有言,杀人者死。”
这让众人哄然大笑,只觉得羊富是疯子,还高祖皇帝?本有些忌惮的县官,下令让人打了二十仗,直接把羊富扔了出去。
这下算是捅到了马蜂窝,所有的百姓,聚集在大街上,堵塞交通,围住薛姓大族门口,高喊杀人者死。
县衙抓了一批又一批,整个大牢都塞满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
所有人群情激动的站在薛府门外,大喊杀人者死,越演愈烈,有些人开始往薛府投掷石块。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冲进薛府的架势,官府这才想起羊富先前所说,杀人者死。
但也不敢为难羊富,只得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请让人群散了吧!聚集在此,恐闹出祸端,到那时起我们都承担不起。”
见县官亲自前来,羊富也没有拿捏,直接来到现场,见羊富到达,整个现场彻底沸腾,有人高呼“羊先生,羊先生”。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羊富躺在担架上,向着百姓挥了挥手,又压了下去,对着几个领头的大声问道:“你等在此为何?”
“自是为讨个公道,为先生鸣不平。”
羊富却是不暇思索道:“你这是在讨公道?我看你这是在作乱,在此恐吓人家,一切有国法可依,要相信诸位大人一定会按照律法做事。
“你在此为我鸣什么不平?县衙大人打我,自是有大人的道理,散了吧!”
羊富到场后不过三两言,就驱散了人群,县衙也把大牢里关的人给放了,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
哪知第二日,城外,满满当当的坐的全是人,一言不发,羊富被抬在最前面,一个大旗上写着杀人者死。
几乎只用了一晚,一县所有贫苦百姓,都聚集在城外。
县令得知这消息时,连衣服都顾不得穿,连滚带爬跳上战马,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城外。
对着羊富道:“先生何至于此?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羊富摇摇头,并未多言,递上了一幅万人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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