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村子里的村风,什么德行,她可一清二楚,好男人不多,或者有好男人,受风气影响,也变得把女人婚后当保姆理所应当。
不管你多大年龄,只要嫁到他们家,就要干活,洗衣做饭带孩子,伺候一大家子,任劳任怨,还觉得是理所应当。
如果没有孩子的,老公要出门打工,老婆也要跟着一起进厂赚钱,怀孕了再回来,哪怕老公在外面有了临时夫妻,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敢离婚的也没有,很少有那性格刚烈的。
林烟一度以为,她以后的命运也会这样,她甚至还想的很远。
跟青梅竹马的向清远谈恋爱以后,她就担心,以后跟他村霸的爹,怎么相处。
他爹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向清远在外面读书,她留在村子里,肯定会挨欺负。
阴差阳错,跟了陆沉渊,她的人生才开始扭转,林烟想想,多少心里对陆沉渊有点感恩戴德的意思。
“我昨晚做噩梦了!”林烟闭上眼睛,五官微微都变得狰狞,“又梦到那几个贱人了,我该怎么办?”
话题倏然变得沉重,周晓月的表情也随之凝重,她对林烟的过去太了解。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放不下吗?”
周晓月说完,觉得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经历了那些,谁会过得去这个坎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下。
林烟出事的时候,周晓月还问过她爸,如果被霸凌的她,会同意和解吗?
周晓月还记得当时父亲让她有多感动。
她爹骂骂咧咧的说:“要是谁敢这么欺负我女儿,老子就算吃枪子了,也不会放过那几个小畜生,和解?和解个屁,多少钱也不行。”
那时候,周晓月还能感觉到浓浓的父爱。
林烟就没有这个好运气,林国平怕事,林烟受到那样的霸凌,他竟然同意和解了,而且对方也没有给钱。
那几个人,事后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嬉皮笑脸的样子用低像素的手机,在学校里传着视频。
林烟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双手撑着玻璃,神色阴郁的看着窗外。
“这辈子怕都是我的阴影了,听说孟丽在海市?我记得你几年前跟我提到过,她现在还在吗。”
孟丽是那几个女生的大姐大,县中学出了名的小太妹,仗着家里在县城有头有脸,父亲开个厂子,横行霸道。
周晓月说:“好像已经回镇原县了,她嫁了个好老公,帮着老公打理生意,这些年不少赚。”
提到这个,周晓月愤愤不平,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你说恶人怎么没恶报呢,她老公在县里还是十大青年,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小太妹成了阔太太,日子过的潇洒,谁见了都叫声孟姐。”
林烟眸色沉了沉,“哪里有那么多现世报,有些人被欺负了一辈子,还是翻不了身,跨越不了阶层,只能忍气吞声。”
周晓月安慰林烟说:“至少你现在比那几个过的都好,她们如果知道你现在这样,肯定羡慕死你了,过来巴结你。”
林烟晒笑:“她们几个怎么可能知道,我跟以前的人都断了联系,跟过去联系的,只有你一个。”
周晓月明白林烟心里的苦,她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跟以前的同学联系过,她是真的心态强大,一直坚持到毕业也不退学。
她在强行翻篇。
林烟被欺负了整整三年,这件事向清远也是知道的。
周晓月一直都觉得,向清远不是个男人,怂货一个。
他不仅不帮林烟出头,暑假回来的时候,看林烟的眼神,多少露出嫌弃。
万幸,向清远非要去海市当凤凰男,跟林烟分手,如果跟这种男人托付终身,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周晓月心疼的站在林烟身后,拍拍她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她,也变得们温声细语,劝林烟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个伤疤没好,一直会疼下去,别去想了…越想越痛苦。”
林烟眼底笼罩着阴霾,阴霾下,戾气难掩。
“这么能不去想,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做个善良的人,时间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变得豁达,我巴不得她们都去死。”
周晓月身躯僵住,后脊背都开始冒凉风,林烟方才的语气,仿佛变了个人,让人恐怖陌生。
林烟的手机响了,嗡嗡嗡的震动声,让周晓月不知怎么,松了口气。
林烟没接,手机周而复始的震动着。
周晓月怕有什么急事,跑到办公桌拿手机,塞到林烟手里。
林烟看是陆沉渊,这才按了接听。
“妈咪,妈咪,妈咪…”
奶奶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萌化了。
林烟听到小欧的声音,方才的戾气消散,恢复了温柔。
“跟你爹地在一起,开心吗?”
小欧急着跟妈咪分享说:“爹地去忙了,他的手机给我啦,让我在这里等他,爹地还答应我,忙完以后带我胡玩,妈咪我们会晚点回来,你想要什么礼物吗?我的小皮夹子也带过来了。”
小欧的小皮夹子里,总共还不到一百块,每天跟个宝贝一样,睡觉都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林烟嘱咐说:“什么都不用买,你的皮夹子看看好,别落在哪里。”
小欧一只手翻翻小书包,确定皮夹子还在,“不会啦,爹地路上一直帮我拿着,他不会弄丢的。”
林烟想象到的画面有点滑稽,西装笔挺的陆沉渊拎着卡通的小熊书包,牵着小欧的手走在人前,身后被高层紧随簇拥。
林烟继续叮嘱道:“太晚的话,就住在酒店,来回赶路很辛苦。”
小欧拒绝:“才不呢,妈咪一个人在家会很可怜,很孤单,你儿子夜不归宿,你肯定很想他。”
林烟被小欧哄的心情好了不少。
“是很想他,妈咪等你回来,跟紧你爹地,不要到处乱走。”
小欧愉快的答应。
挂断电话,周晓月羡慕的说:“儿子老公都有了,你生活的多幸福,哪里像我还是光棍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