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进去，进屋，饭菜早就准备好了，月娥，拿碗筷，开饭了。”林奶奶带着林长江出来接人，看到人都进院子之后，就开始招呼卢月娥。

    “道了，娘。”卢月娥赶紧应声道。

    “老头子，靖安，娟儿，赶紧的，先进屋暖和暖和。”

    “嫂子，走自己来就成，”

    “到家了，就得听我的安排，让长江给你把行李放到屋里去，小五啊，你跟你妈住你原来那屋，都收拾好了，先去放东西吧。”林奶奶一边招呼林二叔接行李，一边安排林立钟和林妈。

    “知道了，奶，剩下的东西，我自己来就成，您带着二爷爷和二奶奶先进屋吧，妈，你也过去吧，”林立钟提着四个大行李袋，往东屋去了，那边是她的房子，从小到大，这屋子都是她一个人的。

    简单收拾过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地都坐在了堂屋的桌子前了。

    “这么多年了，我今天最高兴，来，都把杯子端起来，咱干一杯。”林爷爷作为大家长，端起了酒杯，林立钟可以听出来，老爷子确实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干杯，”

    “干。”

    家里人包括林立钟都是能喝点的，林奶奶不必说，她老人家算是家里酒量最好的，林二爷爷常年在部队，这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林二奶奶嘛，据说当年她奶奶就是好酒量，她跟着张老太太耳濡目染的，酒量自然不差。

    林二叔和卢月娥在家也是经常小酌的，主要是为了解乏，尤其是农忙的时候，两口子一天一瓶酒都打不住。

    林妈嘛，这是结婚之后练的，酒量在在座的各位中属于垫底儿的了，她练自家闺女都赶不上，不过这也不差了，也能喝三两白的。

    林立钟呢，是大小跟着林爷爷林奶奶，偶尔偷喝，后来，被老头发现之后，干脆就带着她一起喝，为此没少被林奶奶揪着耳朵骂，后来爷俩学精了，躲着林奶奶，偷偷出去喝，直到林立钟长大了，上学了，来的少了，这才好些，要是一直在老家带着，林立钟估么着自己原身能成小酒鬼。

    “好了，好了，先吃饭，吃饭，这空着肚子少喝，”林奶奶瞪了林爷爷一眼，然后扣住了林爷爷的酒杯。

    “对，对，先吃饭，一会儿该凉了。”林爷爷没办法，只能放下了酒杯。

    一杯酒下肚，林立钟倒是没啥感觉，但是看林妈，脸已经红了，唔，再多喝一杯，她就要晕乎了。

    一顿吃下来，宾主尽欢，席间主要是林爷爷拉着林二爷爷说话，林奶奶，林妈还有卢月娥陪着林二奶奶说话，至于林二叔和林立钟嘛，这爷俩，一个倒酒，一个倒茶，四处忙活。

    忙活的间隙，林立钟就努力干饭，今天是林奶奶下厨做的炖鸡，可不能辜负了。

    等林爷爷那边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基本上快空了。

    最后，还是林奶奶发话，直接开饭了，一人一碗手擀面，配着锅里剩下的鸡汤，味道老好了。

    一夜好眠，林立钟第二天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这段时间，连续不停地在赶路，从靠山村到滨城，从滨城到定安，然后再回到老家，她已经将近十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昨天晚上又让林爷爷带着喝了点酒，这不今天早上就没有起的来。

    “娘，我来帮忙。”林立钟迷糊中听到了林妈的声音。

    “起来这么早啊，不多睡会儿。”林奶奶正在灶屋里忙活着，一大家子的早饭不是那么好倒腾的。

    “不累，昨天晚上睡得也早，”林妈进屋之后，林奶奶指了指门口的架子上，那里的铜盆里放着热水，是林奶奶一早烧的，专门洗漱洗碗用的。

    “自己兑点凉水洗洗就成，”

    “哎，知道了。”

    “立钟呢？”

    “还睡着呢，这孩子最近累着了，从考上次一路上回来，还没歇口气就跟着回家里来了，还是没缓过来。”

    “让孩子好好睡吧，也就是年轻，不然早就撑不住了，你二叔二婶啊，我看还得好好缓两天，”

    “那咱们早饭要准备他们的吗？”

    “准备，我昨天晚上发好了面了，今天早上开好了，你先去揉面，我这边切点白菜，再配上粉条和肉，咱早上蒸包子吃。”

    “好来，我来就成。”林妈从门后拿下了围裙，利索的地一扎，然后就开始忙活。

    卢月娥过来的时候，林妈已经把面揉好了，正在醒面。

    “妈，嫂子，这么早呀，也不等我过来一起。”

    “来了就赶紧下手，哪那么多话呀。”

    “知道了，妈这准备挣多少啊？”卢月娥掀起笼布看了一下发好的面问老太太。

    “就可着这些面来，不用很大，往常一半大小就成，皮儿擀的薄一些，”林奶奶这边的包子馅儿已经调好了，只差下盐了。

    “行，嫂子，我来吧，你去把水添上吧，”这揉面擀皮儿都是力气活，卢月娥就自己都揽下了，至于给锅里添水嘛，就纯粹是休息了，水缸就在墙根儿那放着呢，离着锅灶很近，走两步就能舀过水来。

    “行，那你先来，我添完水过来帮忙。”林妈也没推辞，她好久没这么干了，平时家里就她跟老林两个人吃饭，所以，即使是蒸馒头，那也是很少的。

    娘仨分工明确，各忙各的，厨房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林立钟此时已经醒了，但是犯懒，不乐意起床，就在屋里躺着，听着厨房那边热热闹闹地，林奶奶带着林妈和林二婶一起准备早饭。

    又过了十来分钟，林爷爷从外面回来了，带着一大碗的羊奶，这是给林立钟准备的。

    林立钟一起在家里的时候，特别能吃，光是吃粮食根本就吃不饱，但是肉这个东西呢，只能碰，要是赶上村里或者别的村里有人杀猪了，那就可以吃的上，不过大数时候是吃不到的。

    林爷爷就想了这么个办法，给林立钟喝羊奶。

    村里是养着羊的，养羊的还不在少数，主要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还能落个羊肉吃，这东西给点草吃就能长，好活的很。

    这也是林爷爷能弄到的比较好的东西了，谁家母羊下崽儿了，林爷爷就端着一碗白面或者一大碗的玉米面，去人家门上，能换一个月的羊奶。

    林立钟现在都已经十九了，林爷爷还拿她当孩子，这不一大早就跑到人家家里去接羊奶了。

    “爸，”

    “爸。”

    林妈和卢月娥都看到了林爷爷。

    “嗯，你们忙你们的，我找老婆子。”林爷爷点头。

    “啥事儿呀？哟，你又去老瞎子那里啦，成放这儿吧，我一会儿给热上。”林奶奶回头来才看到林爷爷端着的是啥，啧，这老头。

    “给孩子放点杏仁，那个去味儿。”

    “杏仁早没了，”

    “茶叶也行，立钟之前给我买的花茶，我才打开呢，等着我去堂屋那边拿。”

    “赶紧去，赶紧去 ，别在这里碍事。”林奶奶对在这杵着的林爷爷有些许的不满。

    林爷爷离开了厨房，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铁皮盒子，里面就是林立钟带给他的花茶，在北平老字号的茶叶店带回来的。

    林立钟听了一会儿，又迷糊着睡过去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是被香味熏醒的。

    “唔，奶，做的啥好吃呀？”林立钟起床很利索，收拾完屋里直奔厨房去了。

    “起来啦，今天早上蒸的肉包子，白菜肉的，给你在锅里热着呢，赶紧去洗手，还有好东西给你。”

    “哎，好来，一会儿就来。”除了包子的味道，林立钟还闻到了一股奶味。

    林立钟的早饭，是蒸包子配羊奶，唔，还算丰盛，这羊奶里还有一股子茉莉花香味，啧，肯定是放老头子的茶叶了。

    早饭之后，林家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主要是林爷爷，林二爷爷回来了，他得带着人去村里转一圈，几个族老家里，几个老族叔家里都得去看看的，这么些年不回来也就罢了，回来是必须要去登门的，那是长辈。

    好在长辈也不是很多，一上午的时间足够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屋里整理东西呢，这要去上门看看，怎么也得带点东西箱的。

    “一家一盒麦乳精，一瓶黄桃罐头，一盒烟，一瓶酒，这就是定好的礼了，行了，别的不用加了，听我的。”林爷爷看着林二爷爷在那左一件右一件的，就打断了他。

    “这些能行吗？”

    “东西不在多少，就是一份儿心意，这些已经不少了。”族里人重视这些，你去人家家里拜访，送的礼物主家是不会都留下的，总要给回个一两样的，有的是直接把带去的东西给回回来，有的讲究的人家，则是给回差不多价值的东西。

    老二这些礼物，都不便宜，太多的话，到时候不好回礼。

    “行，那就听大哥的。”林靖安多年没回来，心里多少带些补偿的心理，所以，有时候难免就忽略了一些东西。

    “走吧，老二家的你也跟着吧，咱们先去族长那边。”

    “好，听大哥的。”

    林二爷爷虽然多年未回来，但是族谱上还是有他的。

    所以，这第一个要去的自然就是族长家，回头老二家的上族谱还得麻烦族长来着，虽然就是一句话的是事情，但是这态度要到位。

    一圈转下来，林二爷爷脑子都是嗡嗡的，族叔族老的，年纪都不小了，最小的是族长，他是长字辈儿的，比林长江大两岁，跟林靖安差不多大的，其他人都七十往上了，这年纪大了，耳朵背，跟他们说话要很大声才行，不仅如此，他们说话声音更大，这说多了，耳朵都受不了。

    “大哥，还要去哪家？九叔那边去不去？”

    “不用，回头得空了，去给九叔磕个头就行了。”

    “九叔什么时候走的？”林靖安嘴里的九叔算是他和林爷爷的亲叔叔，年纪就比林爷爷大九岁，大小身子骨就不怎么好，当时请了大夫看了多少回都不见好，后来实在没法子了，就请了个算命先生给看的，说是跟家里人八字相克，最后就给过继给了一位英年早逝的族人，但人还是养在家里的。

    这么一操作，九叔的身子果然就好了起来，一年比一年康建，等到林爷爷出远门的时候，他已经成亲了。

    “就闹饥荒那几年，唉，老爷子身体虽说是好了，但是还是有隐患的，结果那几年，连着灾害，到处吃不饱饭，咱们这儿也没能幸免，老爷子自己饿着把省下来的粮食留给婶子，结果身子就亏了，等到了六二年的时候，人就倒下了，年都没过，人就去了。 ”

    “那我下午过去给磕头去。”林二爷爷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嗯，稍晚点吧，我带你去，回头我去老马那弄点黄纸香烛的，多给烧点就是了。”

    “嗯，”林二爷爷心里不好受，林二奶奶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到家的时候，几人的情绪都不高。

    “这是怎么了？”林奶奶明显看出来了。

    “没事儿，就是老二提到九叔了。”

    “你这老头子，”林奶奶拍了林爷爷一下，九叔当初最疼老二了。“好了，好了，九叔当时走的时候挺好的，就是身子亏了，没饿着，人也安详，再说了当时他都过了六十了，算是高寿了，老二。”

    “我知道，嫂子，没别的，就是想去给他老人家上个坟。”

    “嗯，这个交给你大哥，让他下午带着你去，咱们先吃饭，长汌已经来了，还有别家的几个，咱们今天中午两桌啊，走，走，羊肉锅子都准备好了。”

    林立钟也回来了，她自小就在村里长大，自然也是有几个小伙伴的，之前来去匆匆的，大家也没能见上，这次回来倒是都碰上了，难免被拉着回家好好聊了一会儿。

    这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时间了，她赶紧回家来了。

    啧，跟她年岁差不多的，不是已经嫁人了，就是已经有对象了，现在根本谈不到一起去，只能回忆回忆小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