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想办法吗?!”
看着用扇子掩着嘴开口的女孩,男爵眼中闪烁着希望。
“当然,我有必胜之策。”
“哼。”傲然一笑。
他的脸上充满了对胜利的信心。
“只要我用美色攻陷雷德尔·赞恩殿下就行了。只要把殿下笼络起来,就不需要再害怕王国军了!”
“…………呢?”
女儿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男爵一脸茫然。
“你、你在勾引女人?怎么可能……”
“请等一下,佐亚殿下!我未来的妻子莎莉·埃拉丁会来到我身边的!”
不顾呆呆地自言自语的父亲,“嗬嗬嗬!”哄堂大笑,响彻整个宅邸。
在埃拉丁男爵邸响起雪莉的笑声的同一时间。
同样是赞因王国的东方国境。从乌尔芬看北边的城市奥布尔特。
在“东部八家”贵族之一的欧吉斯特子爵家的领地,也有一个烦恼的人物。
“……乌尔芬掉下来了吗?太快了。”
统治着这座城市的领主本杰明·奥吉斯特子爵抱着一头白发发出了呻吟。
年过50的中年贵族神经质地搔着比实际年龄还白的头发,感叹着不讲理。
“真没想到乌尔法特会这么快就被干掉……不,要说出乎意料的话,应该是从王国军队赶走帝国军队开始的……”
奥伊吉斯特子爵也收到了博巴尔特·乌尔法特被杀、乌尔芬镇被镇压的消息。
奥吉斯特子爵虽然没有像埃拉丁男爵那样惊慌失措地哭喊,但脸上还是浮现出不自然的表情。
本想骑着胜利的马逃离灭亡,没想到那匹马却走向了地狱。也难怪会觉得不讲理。
(我错了吗?应该像阿贝尔伯爵一样,不投降地与帝国战斗吗?)
这是不断重复的自问自答。
而且,每次的回答都一样——“都没变。”
(不……即使和帝国战斗到最后,也会像阿贝尔伯爵那样,以压倒性的战力差距被攻灭。那样的话,不仅是我和家人的生命。家臣和领民的命运也会受到威胁。)
子爵决非出于自保或对帝国的恐惧而叛变。
他只是把从赞因王族那里得到的祖传恩义和领地及领民的安全放在天平上进行权衡,在烦恼之后选择了后者。
为了领地和领民不得不背负“逆臣”的污名,结果却是帝国败北,子爵领再次迎来了毁灭的危机。
子爵绞尽脑汁思考着避免毁灭的方法,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老爷……多么可怜啊。)
子爵所在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那是侍奉奥吉斯特子爵家的士兵长。
士兵长心痛地看着抱着头的主君,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
“老爷……这里还是向少爷请教一下吧?”
“这是……”
“如果是少爷的话,或许会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来避免这种状况。”
“是啊,是啊……”
子爵听了士兵长的提议,表情更加痛苦。
这个提案,子爵也考虑过很多次。
而且,也是出于“某种理由”而驳回的。
“可是……我做了让爵士无法面对的事情,那孩子会原谅我吗?”
子爵用不安的声音喃喃道。
几个月前,奥吉斯和子爵与自己的嫡子决裂,之后几乎没有再开口。
子爵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罪恶感,踌躇着要不要和儿子商量危机。
“少主不是那种会记恨的人。而且,他应该也理解老爷的辛苦。比起这个,在这种情况下,不找他商量一下,日后不是更让他记恨吗?”
“…………”
接到士兵长的上奏,子爵闭上了眼睛。
子爵家的办公室陷入了黑暗的沉默。
子爵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沉重地开口。
“我要去见爵士,你陪我去。”
“啊!我知道了!”
听到子爵的回答,士兵长高兴地坐直了身子。
面对表情明朗的臣子,子爵苦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奥吉斯和子爵带着随从来到宅邸深处的一个房间。
房前夹着门有两个战士。士兵一看到子爵的脸,立刻低下了头。
“爵士乐怎么样了?”
“少爷过得和往常一样,饮食也很好,没有任何异常!”
士兵挺直腰杆回答主人的问题。
“是吗?”子爵点点头,命令士兵开门。
士兵用钥匙打开了门,从房间内部涌来了热气。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房间里有一个男人的身影。
赤裸上身的男人双手握着天花板上垂下的朴素吊灯,反复做着垂挂动作。
到底有多少时间是这样的呢?
男人身上流下的汗水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水洼,身体上的热气使房间里的温度比走廊上的要高得多。
子爵被热气熏得皱起眉头,对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男人说道。
“打扰了!我捣乱了!”
“唔……”
在子爵的呼唤下,反复做着引体向上动作的男人停住了手臂。
他从天花板上俯视着子爵的头部,发出声音。
“哦,这是我父亲,好久不见了。”
男人突然放开了抓住吊灯的手。
男人直接着地,汗水形成的水洼在他脚边跳动。
“有一个月没见过面了吗?我被关起来以后,他就没见过我,我还以为他和我断绝了亲子关系呢。”
“呜呜……”
子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男人的话虽然很平淡,但对于心有愧疚的子爵来说,却像刀一样锋利。
他是欧吉斯特子爵的儿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会继承子爵家的嫡子。
贾斯蒂从一个月前开始就被软禁在房子里,被禁止外出。
“那就…………不,对不起,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没关系,我并没有挖苦你。那么……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
撩起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问道。
子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思了一会儿。
(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子爵之所以把儿子关在这种地方,是因为阿尔斯莱茵帝国的侵略。
帝国攻陷了国境上的巴梅斯要塞,在东部国境拥有领地的贵族不得不对侵略者做出决断。
即——是“臣服”还是“抵抗”?
子爵的决定是“服从”。
不与帝国作战就投降,以提供粮食等换取领地的安全。
但是,子爵的决定遭到了儿子贾斯蒂的强烈反对。
贾斯蒂坚持抗战到底,坚持要与阿贝尔伯爵家和伊尔卡斯子爵家合作作战。
父子俩的对话始终处于平行线上,最终坚持己见的贾斯蒂被命令禁闭,关进了子爵家的一个房间。
(如果……那个时候,如果按照彻底抗战的话,现在的状况也会改变吗?)
子爵虽然知道事到如今再怎么想也没用,但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些毫无益处的事情。
不管悔恨有多深,自己还是做了决定。
既然如此,就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贾斯迪,你听我说,我的欧吉斯特子爵家现在正面临灭亡的危机。”
最后,子爵决定实话实说。
攻打布雷恩要塞的帝国军被击退。
王室为了肃清叛徒,把军队派到东部国境。
乌尔法特子爵家族被王国军队灭亡,肃清的利刃也伸向了欧吉斯特子爵家族。
他毫不隐瞒,把子爵所知道的所有信息都交给了儿子。
“…………”
贾斯蒂没有插话,一边用湿布擦着身上的汗,一边倾听父亲的话。
不久,在子爵的话全部讲完的时候,贾斯蒂开口了。
“那么……父亲想要什么?”
把睡袍披在了汗退下来的身体上。
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眼镜戴在脸上。
戴着眼镜,表情就像文官一样理智。
但是,他的脖子以下被肌肉覆盖着,上下像是换了个人,身体很不协调。
“如果父亲在乎生命的话,最好是逃跑,带着全部财产亡命到帝国,如果父亲在乎百姓的生命的话,最好是乖乖地向王国军队投降,让出领地。现在虽说是帝国的领地,但本来就是王国的一部分,应该不会对它不好。”
“这是……”
听到儿子煞有其词的话语,子爵无言以对,陷入了沉默。
知道是子爵。只是不能决断而已。
如果把领主的身份放在第一位,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投降,求得领地人民的安全。实际上,被帝国逼迫投降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遗属和子爵及其家族恐怕会遭到彻底肃清。
如果让倒向敌国的人活着,王室就会被轻视。
为了不出现新的叛徒,自己一定要被杀一儆十。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被砍下脑袋就好了。是我做的决定。这个责任在我)
但是,叛国罪的惩罚是波及整个家族的。不仅是子爵,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也都被送上了处刑台。
对子爵来说,这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未来。
“……如果我们逃走的话,领民会怎样呢?”
“虽说是休战状态,但现在正处于战争中。本来领土内的治安就很差,如果领主逃走的话,领土内会变得更加混乱。失去雇主的士兵和雇佣兵会因为走投无路而成为野盗,混乱的人们会因为金钱和食物而发生争斗,甚至善良的居民也有可能闯入商家进行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