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会挑选摊位，油水不足的不去。

    垃圾小摊的客人异常节省，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油水大的摊位食物价格高，客人品质也高，剩饭几率大。

    讨饭可是一门经济学。

    大多时候，岁岁比拿命做任务的觉醒者吃的都要好。

    慢慢的，集市街的小贩们都接受了她的存在。

    小丫头极其谨慎，哥哥手把手教她的。

    哥哥活着时，只要有空闲就会带她出城。

    教她伪装，教她格斗，教她斩杀丧尸异兽。

    可惜她不是觉醒者，没有能量，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二阶丧尸的防御都破不开，心理安慰而已。

    哥哥教她最多的不是战斗，而是如何伪装，如何保住性命。

    例如把自己伪装成男孩，能免去九成麻烦。

    例如陷入险境，必要时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身体和尊严。

    外人无法想象，身为哥哥，一个把妹妹性命看的比自己性命重要百倍的哥哥。

    教妹妹这些恶心的生存技能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无力？

    自责？

    绝望？

    集市街那群小商贩，偶尔也会有人八卦她的身世，纯粹好奇。

    岁岁心机不错，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虚拟身份。

    老爸长期在边境驻守，有了新欢。

    不长时间，又生了儿子，不愿意再养他这个累赘。

    老爸是觉醒者，后妈是觉醒者，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觉醒者。

    他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自己成了外人。

    好在后妈多少有点人性，不管饭但让他住在家里杂物房，这才能活下来。

    出来混，身份是自己给的。

    加上岁岁嘴甜会说话，大家也不好刨根问底。

    不要钱不管饭的免费员工，不用白不用。

    小商贩们也不敢对他太苛刻。

    人家老爸怎么说也是觉醒者，又是公职，长期驻外顾不上而已。

    再没有感情也是亲生儿子。

    万一哪天调回来，万一是恶毒后妈自作主张...

    是，没人能证明岁岁的话是真的。

    同样，也没人能证明是假的。

    不用出一分钱，一颗粮食，就能为个好人。

    何乐而不为。

    话说回来，有个免费的帮手，出摊真的可以轻松许多。

    岁岁人品极好，摊主临时有事出去，她也不会做任何越轨举动。

    用来售卖的食材，一口都不会动。

    收上来的零钱，一分都不会少。

    随着时间推移，干瘦的小家伙身上渐渐养出了肉，身材高挑丰盈了许多。

    岁岁知道，安稳的日子维持不了太久。

    等身份藏不住，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集市街后巷貌似是唯一去处，两三年后，她应该勉强可以去混口饭吃。

    摊位上帮忙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装束清凉的小姐姐。

    她们也不避人，吃着饭都不忘招揽生意。

    岁岁偶尔也会与她们闲聊，姐姐们脾气都很好，声音也好听。

    看她们笑容甜美的模样，岁岁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工作。

    至少，看起来没那么辛苦。

    在摊位上打工真的很累，刚开始几个月，每天都累的想死。

    全身酸痛，晚上憋醒了都不想起床。

    后来习惯了，感觉好了点，依旧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做不完的食物，收拾不完的桌子，洗不完的碗...

    更恶心的是遇到逃单的恶客，打又打不过，又不能放他们走。

    纠缠不放，一顿胖揍少不了。

    如果集市街没有规矩，估计她早打死几十上百次。

    骨头都保不住。

    商贩有牌照，要交税，不是臭虫，集市街守卫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嗯——

    仅限于老鼠之间的撕咬争斗。

    也不用太担心，高层谁闲得蛋疼来集市街乱晃。

    今天，岁岁的无聊生活与以往每一天完全相同，牛马的日常。

    早上睁开眼，天还不怎么亮，悄悄溜出小院。

    随便找个摊位洗把脸，整理好衣服。

    集市街里用的水没有净化消毒，隐隐透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恶心点，至少毒不死人。

    五点多，商贩开始点火，准备食材，切菜，和面，分割骨架。

    客人陆陆续续进来觅食，填饱肚子才能应对一整天的高强度厮杀。

    岁岁跟着老板忙碌，她不属于任何一家。

    谁家生意好她就是谁家的员工。

    从之前被撵来撵去，混到现在被老板们争抢，也算有了点成就。

    早上五点忙碌到晚上九点，帮着老板收起摊位，岁岁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小院。

    路上顺手弄死了两只不长眼，打算抢劫的臭虫。

    一看就是新来的小家伙，但凡在集市街待过几天就不敢惹她。

    岁岁学的全是杀人技，拍死的臭虫不比杀得鸡少。

    回到小院时，夜已经深了。

    照平时，这个时间卤肉店的女孩早就下班，早早睡下。

    今天不知为何，她会在院子里劈柴。

    两人四目相对，马上错开，与之前无数次偶遇一样。

    没错，女孩早就知道岁岁的存在，从未说过话也没拆穿。

    岁岁习惯性离开，等女孩走了再回来。

    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喂，你不用走，老板不在。”

    “以后小心些，就算再累，进来前也要先看清状况。”

    “被老板捉住我可救不了你。”

    岁岁愣住，女孩第一次跟她说话，以前不小心碰到都是装看不见。

    “我叫岁岁。”

    “一直想谢谢你，又怕给你惹麻烦，我的命是你救下来的。”

    “我知道。”

    岁岁说着，跪倒在地，学着外面那些鬣狗见到上位者的模样行礼。

    小屁股撅起来，头埋在土里。

    除了行礼，她不知道能怎么报答恩人，全身上下连一颗低阶晶核都没有。

    甚至，一块杂粮饼子都没有。

    女孩放下斧头，捋了捋被汗水贴在额头上的凌乱秀发，笑脸疲惫。

    “你刚来时那么小一只，我不想搭理你，更不想认识你。”

    “等不到熟悉就会死的小耗子，就算没感情心里也会难受。”

    “说实话，我没想过你能活下来。”

    岁岁赶紧跑过去，拿起斧头继续女孩没完成的工作。

    忙碌十几个小时，她感觉好累。

    累和工作是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

    没听说牛马因为累而不工作，不工作就没有饭吃，没有房子住。

    大家身处末世之中，艰难求生。

    谁不累?

    “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晚？”

    卤肉店不同于小吃摊，一般上午九点才开门，晚上七点多就会收摊。

    工作时间少，女孩早早就会休息。

    “程诺，我的名字。”

    “诺诺，小诺都行，不要叫我姐姐，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她以前很喜欢被叫姐姐，直到叫她姐姐的那个小家伙不在了。

    那天，程诺去集市街上买东西，看到了小家伙破破烂烂的尸体。

    扔在垃圾堆里，蛆虫爬来爬去。

    一声姐姐，让她略微失神。

    等回过神来，程诺才意识到还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随口说道。

    “主人今天过来查账，花了点时间，就耽搁了劈柴。”

    “你去休息吧，这是我的工作。”

    岁岁天真的笑了笑，其实她真没有多少天真。

    面具而已。

    “你去休息，劈柴交给我。”

    “小诺，你天天守着卤肉店，拣点碎渣也能吃饱，怎么这么瘦？”

    “看着就没有力气。”

    程诺哪里看不出她的疲惫，拿过了斧子，熟练的劈砍木头。

    “主人喜欢瘦瘦弱弱的女孩，我不敢多吃。”

    “午饭可以多吃点，不能吃晚饭，饿得难受就多喝点水。”

    “岁岁，你能不能等会再睡，我有点小事请你帮忙。”

    “我劈柴很快，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