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焕之点了点头，说道：“这算是整件事里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那就是我们实际验证了历史书上的说法，朗基努斯之枪确实是白冥菌丝的克星。”
洪宪的表情变得十分微秒，在上下打量了凌霄一番后问道：“他应该就是之前您跟我提过的，那位极有天赋的粒能师吧？”
“没错。”
顾焕之的话让凌霄心头一炸。
看来文清寒和穆念白没有骗自己，自己这的这些事情的的确确是传到了总部，还被首席馆长听说了。
而顾焕之则把自己的名字已经传到了董事长那儿。
这是之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别说是让董事长听说过自己，就是到a1区来工作都是以前完全不敢想的。
这些事简直美好得不像真的。
听到这里，洪宪不由笑了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后将凌霄叫到身边，仔细地上下打量一番。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凌霄终端机表盘上的忠嗣徽记上。
由于角度问题，洪宪并没有看清忠嗣徽记的全貌，于是，他让凌霄将自己的终端机表盘完整地展示出来。
看清表盘上的忠嗣徽记后，洪宪问道：“你是名忠嗣？”
凌霄点了点头：“嗯，我父母是地面调查部雇员，十四年前在一次任务中战死。”
洪宪走上前，拍了拍凌霄的肩膀：
“很抱歉，集团无法向你们这些忠嗣倾斜更多的资源，我知道你们生活艰难，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血脉里的忠诚还是让你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说到这里，洪宪转向了秦鼎新和真怀龙：“看来忠嗣学院虽说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还是在为集团培养出了无数忠诚士兵，忠嗣学院必须继续保留下去。”
凌霄没有说话。
忠嗣学院的问题绝对不是洪宪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那么简单。
事实上，很多忠嗣学院毕业生都有心理问题，甚至其中个别的需要用一生去抚平。
而忠嗣学院培养出来的也不单单只有忠诚士兵，历史上有无数叛军首领都是毕业自集团忠嗣学院，将在学院里学到的东西拿过来对付集团。
当然，这些历史在忠嗣学院内是不用想读到的。
关于这些人的记录，都会像现在参加了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成员一样被抹去。
凌霄之所以知道这些，有部分是来自于前手的记载，而有部分则是来自于离渊阁的某些记录。
毕竟忠嗣学院可管不到离渊阁头上。
至于是否要继续保留忠嗣学院，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凌霄不可能在这个问题是信口开河——
如果忠嗣学院真的被取缔，那无数忠嗣最终的结局要么就是受冻饿而死，要么就是参加叛军，进一步壮大叛军的力量，然后创造出更多的忠嗣。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
因此，凌霄决定在涉及到忠嗣学院的问题上永远保持沉默。
秦鼎新和真怀龙当然不会说什么。
毕竟他们是忠嗣学院最直接的受益者，自然是要夸忠嗣学院。
轻松愉快的对话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多少有些让人头疼了。
顾焕之将1897个待销毁失败品遭到洗掠的事情上报给了洪宪。
洪宪在听到这些待销毁失败品可能的利用方向后有些疑惑：“顾老，按照您的意思，这些待销毁失败品目前还是婴儿状态吧？”
顾焕之点了点头：“不错，安洪天的人打碎了储存罐，把里面的婴儿掳走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彻查居境，这些待销毁失败品从婴儿长到成年，形成战斗力至少需要十多年的时间，而且还需要一个根本不可能藏住的训练中心。”
洪宪的话颇有几分道理。
然而粒能师的世界是不讲道理的。
顾焕之苦笑着摇摇头：“恐怕安洪天不会给我们留这么长的时间。”
洪宪有些疑惑：“哪怕他用上所有的促生和改造手段，这些婴儿最少也要五年才能完全长成……”
“如果他直接从白冥界抽取力量，以此滋养这些孩子呢？”
“这……”
洪宪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转向了方白鹤：“方老，您觉得这事可行吗？”
方白鹤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写着无奈地说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白冥界在塑造血肉的生物科技方面要比我们先进太多了，如果直接从白冥界抽取力量，这些婴儿只需要六个月左右就可以长大成人，甚至更快。”
“那他们的心智呢？”
“他们的心智不可能随着身体，以那么快的速度成熟起来，这也就会导致这些待销毁失败品极度狂躁，甚至可以用危险来形容。”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愣住了。
离渊阁这哪里是在搞什么新生计划，这分明就是给自己造了群爹出来。
现在这群怪物被一个极度危险的粒能恐怖分子劫掠走了，六个月之后，居境要面对的是一整支强大无比的粒能师军队。
这个情况很显然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预计。
洪宪在沉默了半晌后，联系了董事会成员。
一场由全体董事会成员参加的全息视频会议就这样在安全屋内紧急召开。
原本凌霄以为这种董事会会议会比那些居境分区的官僚们更加扯皮，整个讨论没有个三四个小时是不会取得什么进展的。
然而事实却大大地超乎了他的预料。
董事会临时会议仅仅只持续了六分钟，董事会成员们便以三分之二赞成的票数通过了洪宪的提议：
离渊阁启用等级比“肃正协议”还要高的“狮心协议”，恢复粒能师部队的部分编制，鸣镝辅助军立即开始扩充人手。
同时，粒能师也将被派遣到集团常规武装力量部队中。
除了离渊阁和粒能师们行动起来之外，董事会还要求集团所有武装力量，不管是武装雇员还是职业士兵同样进入了戒备状态，随时听候离渊阁的调遣。
集体安全部和战争部的情报单位全马力运转，尽快获取这1897个待销毁失败品的情报。
直到这个时候，凌霄终于对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有了个具象化的认识。
狮心协议意味着离渊阁将完全凌驾于常规武装力量之上，这就意味着事态的危险程度已经不是常规武装力量能够解决，他们只能给离渊阁打打下手了。
不算上这次的话，在整个烛龙生物的历史上只被启用过两次。
这两次分别是新纪历665年7月，虚冥噬心人的一支触须舰队抵达地球，开始了疯狂入侵，和新纪历1421年12月入侵的另一支触须舰队。
说来搞笑，这两次事件里，白冥生物们不仅奇迹般地没有袭击人类，允许他们通过自己的占领区，更是曾和人类并肩作战，驱逐了这些来自的另一位面的入侵者。
而相比于前两次启用狮门协议的情况，这次显然没有那么危险。
看得出来，现在的人类比起千年前来要弱得多了。
离开安全屋的路上，龚兰不由叹了口气：“老顾头，咱们得从哪里开始找？”
顾焕之思考片刻，看向了凌霄。
他这一看，龚兰的目光随即便到。
而后就是文清寒的。
凌霄有些懵。
看我干嘛？
自己虽然确实曾经和安洪天所变成的化身交过手，但那时候自己啥也不懂，出手的是穆念白啊！
那次交手自己别说伤到安洪天了，单单就看了他一眼就造成了神经系统损伤。
这些都如实地写在了黑色守望报告里，再怎么说自己也谈不上对安洪天有什么了解吧？！
犯不着你们一群牛逼得边的人在这里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吧？！
你们这几个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炸掉半个居境分区，然后无伤从集团的追捕中逃脱的存在啊！
在盯着凌霄看了大约半分钟后，顾焕之缓缓说道：“不管是废弃居境还是地下，都不是最佳的藏匿位置，在长夜时代，最佳的藏匿位置是地面。”
“所以，我们要去地面？”
“嗯。”
顾焕之点了点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要去地面的话，我们免不了要和地面调查部打交道，但是……我们和地面调查部之间闹过点不愉快。”
“所以馆长您是打算让我去和地面调查部的人谈？”
顾焕之点了点头：“不错，我稍稍做了些背景调查，你的父亲凌敬之是地面调查部最出色的调查特工，没有之一，甚至可以说是地面调查部的传奇。”
凌霄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去找地面调查部的人谈谈合作啊。
吓死了，还以为是要自己去找安洪天拼命呢。
不过，自己老爹这么牛逼，怎么自己直到今天都一点不知情呢？
看着凌霄的疑惑，顾焕之明白他的想法，于是说道：“这其中的内情十分复杂，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嗯。”
凌霄点了点头。
虽说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但不管是之前顾惊鸿、宫敬雪的话，还是今天顾焕之的这番说辞，都让凌霄对凌敬之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自己记忆中那个不怎么爱笑，略微有些严厉的父亲真有这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