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番排查后，龙洋并没有在名单发现任何异常。
    所有可能做出背叛举动，包括洪程在内的集团特种部队士兵和忠嗣学员的名字上都已经被打了个红框。
    这就意味着，他们早就在刚刚进入绝望长城前的那场战斗中被杀死，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将情报传递给忠诚裁定所。
    而更为重要的则是，这些人也基本上不太可能和忠诚裁定所有什么交集。
    原因无他，级别太低，人看不上。
    哪怕是舔着脸上去给他们当线人，人家也不会要。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能给忠诚裁定所带去什么样有价值的情报呢？
    龙洋叹了口气，将这份名单删除：“完全看不出一点端倪来，所以这件事就很玄学了，除非……不……不太可能，我觉得洪欣曼不会做这种事。”
    “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会不会……这事儿是洪欣曼自己搞出来的，但是仔细想想，这个想法处处都是逻辑漏洞，没太有可能。”
    “确实。”
    潜麟附和着说道。
    这样一来，集体安全部为什么能一直追着凌霄和穆念白这事儿就变得毫无头绪了起来。
    凌霄靠在了座椅上，穆念白依旧趴在床上。
    而龙洋和潜麟则坐在凌霄身边的桌子上，这就使得凌霄十分担心这桌子会吃不住他们两个壮汉的体重，被整个压塌。
    穆念白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对了，潜麟，我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潜麟点点头：“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入夜之后会有专人来协助咱们撤退的。”
    直到这个时候，凌霄才看到穆念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太好了，总算是可以躲开这些该死的尾巴了。”
    龙洋非常赞同这句话：“没错，忠诚裁定所的这帮畜生，就和那疯狗一样，咬住了不松口。”
    潜麟对于忠诚裁定所同样没有什么好评价。
    这就让凌霄非常好奇了。
    虽然知道龙洋和潜麟平常就是这个性格，对除了离渊阁之外的所有集团部门、机构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看不太起的样子。
    甚至在离渊阁里，他们也不是很看得起那么三四个机构。
    比如苍白之瞳。
    但对于忠诚裁定所，凌霄觉得他们并非是单纯的看不起。
    在鄙夷之中，凌霄隐隐地感觉到了几分恐惧。
    这几分恐惧被埋藏得异常之深，甚至深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其成因。
    这是凌霄从未在大大咧咧的二人身上感受到的。
    甚至就连穆念白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对忠诚裁定所的恐惧。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非常反常地采用了非常残忍地方式杀死了周令海，似乎是担心周令海被救活，或者是被随后前来的清理人员取出脑子，读取其中的记忆。
    好奇心顿时让凌霄有些坐立难安。
    于是，在抓住个机会能和方卓单独聊聊时，凌霄一把薅住了他，问道：“诶，老方，我问你几个问题呗。”
    “你问你问。”
    “就是这个忠诚裁定所啊，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机构，为什么我感觉按照你们的描述，这玩意是非常……怎么说呢……呃，恐怖的存在？”
    “哈，恐怖？别开玩笑了，凌兄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就忠诚裁定所那些废物，他们除了会搞点小动作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既然你不害怕的话，那为什么……”
    凌霄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故意地掐掉了自己通过什么方式，发现了龙洋对忠诚裁定所感到恐惧。
    龙洋愣住了。
    很显然，这一套对于龙洋而言起了作用。
    在好一番挣扎之后，龙洋终于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凌兄弟，这些人的厉害之处不再于他们的情报收集能力，而是在于他们的审问手段和渗透能力，以及他们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可以说不择手段的作风。”
    “他们的审问手段和渗透能力？”
    “你听过无面者吗？”
    “这是什么恐怖小说里的鬼怪？”
    “无面者是忠诚裁定所自幼培养的间谍，他们会在合适的时机，取代某个人的身份，从而改头换面，这个时机可能是这个无面者五岁时，
    也可能是五十岁时，一切都以任务为准，而且这帮畜生一辈子只会接一个任务，完成了就进入休眠。”
    “嘶……”
    从龙洋的叙述中，凌霄感受到了无面者的恐怖所在。
    或者说，感受到了忠诚裁定所的恐怖所在。
    能够让一个人取代另一个人的身份，这并非是像谍战片里那样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它不是简简单单地弄张假身份卡，让这人在特定的时间在特定的地点出现几次这种拙劣的，帐篷区那些没有户籍的居民所用廉价手段就能做到的事。
    它是正儿八经需要进入到宝钻主机，对被取代者包括面容在内的一系列生物信息进行修改才能够做到的。
    按此道理继续推理的话，如果监事会允许，那么无面者甚至可以取代集团董事长！
    不过凌霄并不担心这些人会找个角落把自己干掉，然后替代自己——
    毕竟离渊阁就算有再多注册粒能师，也不代表粒能师就是烂大街的白菜，记录每个粒能师的粒能特性差异的人手和资金还是有的。
    再加上离渊阁内部铁板一块，粒能师疯起来连董事会的调查团都敢轰出来，外加这帮人玩得东西实在太危险，这也就使得忠诚裁定所不爱去和粒能师打交道。
    不过这也就让凌霄觉得更加奇怪。
    既然无面者无法取代粒能师，忠诚裁定所也不爱和粒能师打交道，那为什么穆念白、方卓和潜麟会如此害怕他们？
    听了凌霄的问题，龙洋摇了摇头：“我们怕的不是忠诚裁定所会把我们自己怎么样，而是怕他们真的会把一个无面者安插到我们身边来，取代掉某个亲密的人。”
    “我靠？不……不太可能吧……就……”
    “怎么不可能，我打个比方啊，比如他们换掉了顾惊鸿，你会怎么样？”
    “这不可能，我和顾惊鸿一起长大的，如果她被换掉了，我很快就会发现。”
    “这就引出了他们最可怕的地方了，凌兄弟，你知道行为学习芯片吗？”
    “行为学习芯片？”
    凌霄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凌霄确实没在电视或者网络上见过。
    巧合的是，凌霄继承来的知识里，刚好就有关于这东西的记载。
    更为巧合的是，这些记载来自于行为学习芯片的六位主设计师，其中甚至包括了行为学习芯片的完整设计图。
    查看了这些记录之后，凌霄瞬间明白了这事情有多么恐怖。
    如果忠诚裁定所真的把一个做了整容整形手术，装了各种各样的间谍植入物和行为学习芯片的女人变成顾惊鸿，然后送到自己身边……
    这个感觉让凌霄有些作呕。
    特别是想到如果自己发现不了的话，和这样一个每天都在监视自己的忠诚裁定所特工同床共枕一辈子……
    没人能接受得了！
    见凌霄的表情有异，龙洋笑了起来：
    “怎么样，害怕了吧？我都说了，忠诚裁定所这帮人最恶心了，不光是行为学习芯片，这些无面者会带一大堆东西间谍道具，甚至很多连无面者自己都不知道，
    你只要收了，那就会实时定位和监控，只要他们觉得你有危险，就会直接下手。”
    说着说着，龙洋忽然神色一变，像打量敌人一样打量着凌霄。
    凌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干嘛？！”
    “我怀疑你是忠诚裁定所的无面者。”
    “我操，我要是无面者的话，你第一个死！”
    凌霄忍不住爆了粗口。
    然而方卓并没有听凌霄的话，而是径直来到凌霄身前，突然伸手在凌霄左肋中间敲了一下。
    凌霄下意识地跳开，举起手做出了进攻姿态：“干嘛？！”
    “放心，我和我们老大不一样，我又不是男同，我只是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装什么行为学习芯片之类的东西。”
    “啊？行为学习芯片具体装在哪里？”
    “就是我刚刚敲的那个位置。”
    “啊这？只要敲一下就能弹出来吗？那这要是装着这玩意的人摔一跤，岂不是直接露馅？”
    “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装得那么浅！我在落手的时候用粒能检查了你的整片肋骨，没有发现有植入物的痕迹，诶，对了，凌兄弟，你是个原生人类啊？！”
    凌霄像看弱智一样看着龙洋：“当然，我不是原生人类是什么？我又没缺胳膊少腿，或者是内脏少掉一块两块的，干嘛要去装植入体啊？”
    听到这里，龙洋的表情只剩震惊了：“你……真的什么植入体和义体都没装？！”
    “当然，这东西能少装就少装，装得太多，你的精神承受不住会直接疯了的，所以这东西如果不是必须的，我绝对不会去装。”
    “那……那身体强化剂呢？”
    “这东西我怎么可能避免得了？忠嗣学院把增加骨骼和肌肉密度，强化力量和神经反应速度的药拌在我们的饭里，兑在饮用水里。”
    “那……那除了这些呢？”
    “没了，首先是我自己觉得自己不管是在力量、耐力还是反应速度方面靠着天生的就已经够用，而且我的测试结果是优秀，所以忠嗣学院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凌霄耸耸肩。
    “老潜，听到了吗？他什么义体和植入体都没装，也没打过除了标准套餐之外的强化剂……”
    龙洋给了潜麟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几分的笑容。
    潜麟听后先是愣了几秒，旋即露出了相同的表情，不由疾呼上天的不公。
    二人的反应给凌霄整不会了：“你俩干嘛，怎么知道我是个原生人类后好像我抢了你们八百万一样？”
    龙洋一声哀叹：“这比抢了我们八百万还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