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玩笑归玩笑，凌霄没有真的疯到在这种情况下打开挺举运输车货厢内的任何一道门，哪怕是通向车底的紧急逃生门。
毕竟谁也不想真的吃上一颗燃烧瓶。
哪怕自己有粒能护盾能够挡下它。
虽然呆在挺举运输车内十分安全，厚厚的复合装甲层甚至可以挡下五六发定向燃料炮，但这并不代表外面的情况就已经太平了。
那些地面民开着各式各样，改的亲妈都不认识的摩托车与全地形车，轰轰地追赶着车队，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令人生厌。
由于穆念白没有完全恢复，凌霄必须要继续坚守指挥官岗位。
虽然并非是头回指挥实战，但是像这样的，情况瞬息万变，随时有可能出现任何状况的实战，凌霄还是头回负责。
好在有从生存游戏系统那儿继承来的经验，凌霄指挥起来没有遇上多大的难事。
再加上地面的情况已经多少年没有变过，依旧是烂，烂到极致的烂。
在凌霄的指挥下，车队很快就连续三次全歼了追逐着自己的地面民。
连续三波人都被消灭，在如此巨大的损失下，地面民自然不会继续追击。
保持着战斗队形又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后，凌霄觉得情况应该安稳了，于是下令车队提速，同时恢复到最初的队形。
一番操作之后，车队再次安安稳稳地行驶在了地面时代残存下来的公路上。
见地面民停止了追击，情况再次趋于平静，凌霄不由地松了口气。
他从机动作战中心正中那台实时投影着周遭情况的全息投影装置上收回目光，走到了机动作战中心角落的那间小小的，几乎可以说是硬挤出来的休息室中。
打开休息室的冰柜后，凌霄的手指在各种饮料与甜品上点了点，最终选择了自己最爱的麦芽汁汽水。
大大地灌下几口后，凌霄长出了口气。
华琳正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杂志，一手撑着下巴，双腿合拢放在沙发上。
虽然凌霄刚刚经历了一系列事情，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多少有些疲惫，但他依旧能够发现华琳不仅容貌俏丽，身材也非常之棒。
即便她全身被动力装甲包裹，但依旧能够看得出。
感觉到凌霄的目光，华琳从杂志上收回目光，对凌霄嫣然一笑：“看什么呢？”
凌霄大大方方地说道：“看美女。”
“你还真坦诚啊。”
“当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看来第一印象真的会骗人啊，你不老实哦。”
“我哪里不老实了。”
凌霄说着，又大大地灌下了一口麦芽汁饮料。
华琳笑着坐直了身体，从桌上拿起那瓶插着吸管的橙汁：“说正经的，你是怎么把小白带回来的？”
“这个么……嗯……算是个比较惊喜的意外吧，机缘巧合之下我学到了这么个粒能技，可以深入到意识层面，将困在某些事情中的人解救出来。”
凌霄非常自然地说道。
毕竟这事儿七分是真的，三分是假的。
真话里面掺着假话，这才是最要命的。
华琳自然是相信了：“这次还多亏了你啊，不然的话，等小白被送到克兰登堡人那儿，还不知道会出多少事情呢。”
“不如说是她自己福大命大吧。”
“不过……”
华琳有些难以启齿。
凌霄笑道：“你是想问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是吗？”
华琳先是一愣，旋即点点头：“你们这些黄泉学派的还真是可怕啊，居然连这个都能预测得到。”
“这不是预测，这是合理推断。”
凌霄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她应该是什么都看到了，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居境的教育还是起了作用，她打心底里把自己看成是居境人，
因此对那地面民粒能师让她看到的东西不是很相信，只要她不会在宝钻里找到什么关键性证据，例如那时候的行动记录之类的，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听到这里，华琳的神情有些悲哀：“这是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那就要看这颗定时炸弹的保险做得怎么样了……真是见鬼了，在学院的十四年我拆过各种各样的炸弹，哪怕是小型净灭弹都拆过，但是这颗炸弹……我完全没有头绪！”
凌霄不由骂道。
夜幕很快降临。
凌霄制定了今晚的排班表，将最苦的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的值班排给了自己。
见此，龙洋给了凌霄一拳，而后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够意思！”
“哐！”
被装甲包裹的拳头重重地落在凌霄肩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凌霄翻了个白眼：“你少来，我可是听说你之前值班的时候睡着了，这次你要是再睡着了，我就把你从货厢里扔下去！”
“哇，为什么你们每个人当了指挥官之后都针对我，你这样，老潜也是这样！”
“咳咳，我觉得这事儿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凌霄笑着说道。
将值班表发出去之后，凌霄掀开了在机动作战中心内隔离出临时病房的门帘，来到穆念白身边坐下：“好点了吗？”
穆念白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和你一起值班吧。”
凌霄摇摇头：“不用，你好好休息吧。”
穆念白翻了个身，侧躺着注视着凌霄，非常认真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值班，有话要和你说。”
“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吧，待会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不，我一定要在那个时候说。”
“小白……”
“这件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行吧，但是你答应我，咱们聊完这事儿，无论结果如何，你必须睡觉！”
“嗯！”
穆念白用力点了点头。
在这座巨大且恢弘的地面时代遗迹中，伴随着夜幕降临，气温进一步下降。
等到了凌霄值班的时候，即便是呆在车里，依旧能够感觉到丝丝凉意。
于是，他站起身，检查了恒温系统，确定恒温系统没有因为进一步降温而出现故障后走进了临时病房中。
穆念白正漫不经心地用葱白手指滑动着手中的公派加密终端屏幕。
见凌霄进来，穆念白将公派终端扔在了床头柜上。
凌霄大概知道她要和自己说什么，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坐下之后，穆念白没有闲扯什么，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还记得咱们在忠诚裁定所总部的时候，我发现你在拷贝他们数据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嗯，你想让我帮你一个忙。”
“你愿意吗？”
“我……”
凌霄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穆念白倒也平静，没有继续逼迫，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凌霄。
凌霄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良久之后才说道：“你是想我黑进宝钻，然后去查查你的身世，对吗？”
“嗯。”
“小白，你有想过这样的代价吗？”
“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只要能查到我自己的身世，我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个噩梦究竟是怎么回事……凌霄，你不懂这种感觉，
我每天都在被噩梦纠缠着，那个血淋淋的噩梦……特别是这几年，我……我行走在灵薄狱的时候，偶尔也会出现梦境交错，来到那个地面民部落，满身鲜血地走在尸堆里！”
说到这里，穆念白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
凌霄注意到她无法正常控制自己的粒能，周身有暗粉色粒能渗出，连忙说道：
“小白，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或许忘记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要遗忘的话，我宁愿是自己选择遗忘，而不是被人调整记忆！”
“我知道，但或许……但或许调整你记忆的那些人认为……这样……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啊，虽然……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梦境究竟有多么可怕，
但对一个孩子来说，忘记才是最好的选项啊。”
“但我现在长大了，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觉得我已经准备好接受事实了。”
“小白……”
“凌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有种预感，除了我自己去查，没有人会告诉我这件事的真实情况，顾老不会，兰姨也不会。”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这时候，凛冽开口了：“凌霄，答应她。”
“答应她？！如果被穆念白知道了真相，她不会当场和离渊阁翻脸，然后大开杀戒吗？！”
“这是她命中注定的，让她从你这儿知道真相，总好过她从别人那儿以更为残酷的方式得到真相。”
“这……”
“你自己定夺，我认为现在已经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了。”
“凛冽？”
“嗯？”
“你和她谈了什么？”
“代价。”
“代价？”
“嗯，她答应付给我一样东西作为救她回来的代价。”
“你不会……”
“放心，我要的东西对她自身而言不会产生任何伤害，只是要看她愿不愿意了，至于到底是什么，这是我和她的秘密，就不方便透露了。”
“所以……我们真的要帮？”
“选择权在你，但你要记住，如果这一步走错了，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很可能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接下来满盘皆输，甚至可能导致比穆念白背叛离渊阁，与离渊阁开战还要惨。”
凛冽的话让凌霄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我知道了。”
这话他并没有像往常和凛冽交流那样，在心里说，而是实打实地说了出口。
他既是说给凛冽听，也是说给穆念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