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不顾身上被咬着牙站起身，手中紧紧握着黑日冕，鼓足了勇气与“顾惊鸿”对视着：“你拦不住我的……”
顾惊鸿哈哈大笑，笑声格外的阴森恐怖。
笑过之后，顾惊鸿眼神阴狠地看着凌霄：“我不想拦你，我只想杀了你！”
“那就来试试吧！”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负心汉，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现在要杀我第二次吗？！”
“如果你敢拦我的话，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
说话之间，凌霄感觉到自己受伤的位置似乎又裂开了些，鲜血疯狂地喷涌而出。
这让凌霄不由有些后怕。
击中自己的光束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穿过自己的装甲和粒能护盾，直接打在自己的身体上。
而且还造成了这么恐怖的伤口，甚至于一般的混合急救液都无法止血。
虽然如此，但凌霄还是毫不犹豫地连续对自己用了两剂混合急救液，然后启动了装甲的治疗模式，向伤口处注射了生物凝胶以封闭伤口。
顾惊鸿笑得更加阴森可怖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凌霄，两行血泪自眼中淌下，与苍白的面色一起勾勒出一副极为惊悚的画面。
凌霄没有任何后退，给自己扎了两剂理智降幅剂之后，引导出了朗基努斯之枪。
见此，顾惊鸿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凌霄而来。
凌霄毫不犹豫地将朗基努斯之枪刺向了她。
然而下一秒，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朗基努斯之枪穿过了顾惊鸿的身体——
她的身体仿若云雾般虚无缥缈，朗基努斯之枪根本伤害不到分毫。
不仅如此，甚至连朗基努斯之枪最为标志性的掐灭粒能的功能都失效了。
一击不中，凌霄立即后退。
这时候，顾惊鸿引导着淡绿色光芒对凌霄狂轰乱炸。
很快，凌霄的装甲上便被打出了数个空洞。
鲜血立即自这些空洞中涌出。
凌霄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眼前这顾惊鸿的幻像，似乎不是粒能搞出来的。
不然朗基努斯之枪不可能伤害不到她分毫。
就在这时候，顾惊鸿忽然大笑起来：“算你聪明，没错，我能出现在这里，和粒能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你心底里的阴暗面而已。”
说着，顾惊鸿在凌霄面前转了个圈。
她的衣服也从当时的救世圣徒会的“圣女”装束变成了一袭惨白的，裙摆处有烧灼痕迹，还在冒着丝丝火星的长裙。
恐惧顿时将凌霄吞没。
这是顾惊鸿的遗体在火化时穿得那件裙子。
顾惊鸿说道：“图查曼引擎会放大人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你到了这里，当然会见到了我了，想要得到图查曼引擎吗？那就打败我吧。”
凌霄咬了咬牙。
顾惊鸿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对了，我忘了你只是个粒能师，除了粒能之外再也不会其它花样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既然我是你心里最阴暗的部分，那只要消灭这个阴暗部分就可以了吧？或者我说得再简单一点，只要你自杀，我就会消失了，你也就能得到图查曼引擎了。”
“什么？！”
凌霄不由愣住了。
顾惊鸿近乎疯狂地笑了起来：“对，只要你自杀了，你心里的阴暗面也就消失了，我也就跟着灰飞烟灭了，快，动手吧！”
“快，动手吧。”
顾惊鸿忽然变成了高致恒，同样是满脸带笑，只是笑容十分恐怖地说道。
高致恒又变成了顾惊鸿，紧接着又以各个形象出现在凌霄面前。
他们都在重复着一句话：“对啊，快动手吧，只要你死了，这些阴暗面就会消失了，你就可以得到图查曼引擎了。”
“对啊，你不是想要图查曼引擎吗？快点动手啊？只要你动手了，图查曼引擎就是你的了。”
“除了图查曼引擎之外，只要你下了狠心，就再也不用被我们折磨了，一举两得啊，你说不是吗？”
瞬息之间，周遭仿佛有几百上千人在凌霄耳边同时开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凌霄觉得头疼不已。
他深吸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绿光长剑。
这时候，凌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既然绿光长剑能够被作为进入图查曼引擎的大门的钥匙，那它应该也有别的用处吧？
例如，破除这里的幻像。
想到这里，凌霄深吸了口气，稳定心神，开始寻找这些幻像的异常点。
几秒钟的功夫之后，凌霄发现了这些幻像中的异常点。
于是，凌霄箭步上前，将粒能灌注进绿光长剑后，直挺挺地冲向了那些幻像。
绿色光束再次劈头盖脸地打来。
但这次，凌霄丝毫没有躲，任凭这些绿色光芒轰击在自己的身体上。
他成功了。
最开始的几秒，被绿色光芒轰击的位置疼痛难忍，鲜血直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但凌霄不再害怕被这些光束击伤时，其所带来的伤痛也就理所当然地消失了。
那些幻像想要阻拦，但凌霄丝毫不慌，继续直直地冲向他们。
在接近的瞬间，凌霄将已经几乎无法控制的绿光长剑猛地劈出。
刹那间，那些幻像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现在凌霄眼前的，是一座纯白色的房间。
房间那张同样白得吓人的床上坐着个小男孩，他正摇晃着双腿，哼着歌，看着手中的书。
当看清那小男孩样貌时，凌霄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自己七八岁时的模样吗？！
就在这时候，那个小男孩感觉到有人进来，便从床上跳了下来，“噔噔”跑到凌霄面前，将手中的书交给了凌霄：“叔叔，这个给你。”
凌霄看了眼他递来的书。
这是本名为《唐吉坷德》的，写成于地面时代的小说。
凌霄愣了一下，蹲下身，摸摸小男孩的头，温柔地问道：“为什么要给叔叔这个呢？”
小男孩笑了起来：“因为叔叔需要这个。”
“嗯？为什么你觉得叔叔需要这个呢？”
然而小男孩却并没有回答。
当凌霄接过这本书时，小男孩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凌霄愣愣地看着小男孩消失的地方。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这本小说。
就在这时候，书本忽然消散，化为了满天星芒。
一股强大的粒能伴随着剧痛疯狂地涌入凌霄的体内。
凌霄咬着牙，想要保持清醒。
然而一浪胜过一浪的剧痛还是让凌霄没能坚持下来。
在与剧痛对抗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凌霄终于坚持不住，猛地扑倒在地。
……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临出发前，洪欣曼来到了位于a5区升降平台基地中，为文清寒等人送行。
文清寒看了看周围，摇摇头，说道：“目前暂时没有了，欣曼姐，我们会尽快地把图查曼引擎带回来。”
洪欣曼摆摆手：“有你在，带回图查曼引擎这件事一点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凌霄的事情。”
“这……欣曼姐，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凌霄……他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
“凌霄需要担心的地方太多了，清寒，别告诉我你没看过凌霄的心理评估报告。”
“这……”
文清寒变得犹豫了起来。
洪欣曼说道：“凌霄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他的心理状态就像是一桶火药，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桶火药的重量还在增加，现在就怕的是出现一个火星。”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恐怕咱们当年就不该那么做，就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凌霄，而不是等到今天，这个问题越拖越严重了，很可能会爆炸了才来头疼。”
“然后呢？我们当年就把真相告诉了凌霄，然后会发生什么呢？让他和小白一样，在居境里大闹一场，然后愤然投向我们的敌人吗？”
洪欣曼的声音里满是无奈，脸色写满了疲惫。
文清寒能够看得出来，洪欣曼为了凌霄的事情已经非常头疼了。
作为董事长，关心下属，特别是得力下属是很寻常的事情。
不过很显然的是，洪欣曼对凌霄的关心有些过了头了，已经到了超出上级关心下级的范畴。
这让她不由想起了那个传闻：
洪清清实际上是凌霄的女儿，高赟龙只不过是个被洪欣曼抓来凑数的，给洪清清一个名分的人而已。
想到这里，文清寒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事儿多半可能是真的。
以自己对洪欣曼的了解，她的确是那种做事不择手段的人。
更何况当年正好是凌霄最脆弱，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然而那时候自己这些人要么被调离了，要么被家族禁止与背负着叛徒之名的凌霄见面。
洪欣曼趁着这个时候，和凌霄发生了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见文清寒不说话，洪欣曼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点以前的事情，走神了……”
“这样啊……对了清寒，这次见到凌霄之后，你和他聊聊吧。”
“我？和他聊聊？欣曼姐……这个……我不是很擅长这件事啊……”
“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不觉得凌霄还会听别的什么人的话。”
“这……那我要和他谈什么呢？”
“谈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放弃，或者是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在死翼部队里打个没完，这样他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给毁了的。”
“这个我尽量尝试吧。”
说到这里，文清寒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很显然，洪欣曼的要求让文清寒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以她对凌霄的了解，这样的谈话是绝对不会以什么好结局作为收场的。
很可能就是凌霄一笑了之，然后继续自己做自己的，继续在死翼部队打打杀杀，直到自己完全陷进去的那一天。
这让文清寒非常之不安。
她很不想和凌霄开启一段这样的谈话。
但同时，文清寒也想做那个拉凌霄一把的人。
虽然自己是他的导师，但这些年里，自己这个学生帮自己的次数可是要比自己这个老师帮他的次数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