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盈听到声音,直接把头埋进了安慎行的怀里。
韦元光顾不上扶苏晓晨下车,径直从马车上跳下去,快步走到安慎行家门口,小心翼翼接过韦一盈,“你这孩子,喝点酒不在家,怎么跑出来了?”
苏晓晨高声催促:“你跟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孩子,一个劲地说个什么劲,赶紧带她回家!”
韦元光冲安慎行点了点头,抱着韦一盈回到了马车。
苏晓晨放下车帘前,对安慎行说了一句:“多谢安常侍,给你添麻烦了。”
“无碍。”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安慎行怀里空落落,心里也空落落的,一直站在门口,等韦家的马车消失在巷子口,也乜有收回目光。
另外一条巷子里的韦一清,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呆子!哎...可怜的盈儿。”
车夫看到韦一清把车帘使劲甩下,听着自家爷语气不善,不敢擅自行动,低声问了一句:“爷,盈娘子能不能拿下这个安常侍?”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作则必成。回家吧~”
漫天繁星,马车里韦一清不禁想起上一次他动心的那个小娘子,不消片刻,心里一阵酥麻,转而变成了难忍的疼痛。
“嗯...嘶...”
“爷?”
“爷?您没事吧?”
马夫是日常跟着韦一清的,知道韦一清犯病时根本没有任何先兆,严重时就要立马送爷去青龙寺。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马夫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家爷能念完清心咒,看来问题不大。
这天晚上,在医馆的乐荣荣被刑部的人传唤回刑部,临走时,陆水生依旧带着几条漂亮的观背青鲫,放在一个漂亮的水晶瓶子里。
乐荣荣捻了几粒鱼食撒到水晶瓶子里,脸色已经比在刑部时红润了许多,耳边几根青丝垂落下来,那种我见犹怜的娇媚又浮现出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陆水生歪着脖子,痴迷地看着乐荣荣,伸手想要挽起她耳边的那缕青丝,乐荣荣蹙眉一躲,陆水生也不恼,咧嘴一笑:“最近吃得可香?孩子有没有闹腾你?”
,乐荣荣抬头,看着陆水生的眼神满是疑惑,陆水生这人难道就这样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从开始至今,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她看不透陆水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她原本是不相信爱会如此无私和伟大,但是看到唐钊对安谨言的爱,她慢慢地竟然开始相信并享受这样的爱是存在的。
“孩子很乖,自然不会闹腾我...”乐荣荣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陆水生。
陆水生根本不在意乐荣荣的态度,摇曳的烛火映在他高低不一的双眼里,显得有些妖异,“你的家人来医馆了,要看望你!”
乐荣荣有些吃惊,她住在医馆这么久,乐家根本没有一个活人来看望她,今晚要回刑部大牢了,怎的就突然冒出来一个家人?到底会是谁呢?
“我的哪位家人,巴巴这么晚来看我?”
陆水生并没有立马回答她,而是卖了一个关子:“人到了,你就知道是谁了。”
陆水生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过去,今晚的月亮如一根玹,夜空漆黑一片。
门打开,一个娇俏的身影闪进来。
乐荣荣赶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瞪了陆水生一眼,面露不悦地说:“你来干什么?”
“姐~”乐悠悠根本不在意乐荣荣欢不欢迎自己,叫了一声姐,便走一步扭一扭地走到乐荣荣身边坐下。
“听说你今晚要回刑部去了,我来看看你。”
乐荣荣挺直背,端正地坐着,掀了掀眼皮,冷哼一声:“有话就直说,别跟我玩这些弯弯绕绕。”
乐悠悠收起脸上虚伪的关心,坐直身子,双手抱在身前:“今晚回刑部,是为了准备明日与你爹打官司,我说得没错吧?”
乐荣荣此时已经明白了乐悠悠此行的目的。
“哼!”乐荣荣哼了一声,不再给乐悠悠一个眼神,漫不经心地撩拨着水晶杯里的水,观背鲫鱼摆着尾巴,飞快地在水中游动,“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是唐钊给你养大了胃口吗?他只不过是想给你,你以为就你,凭什么能入了唐钊的眼。”
乐悠悠不怒反笑:“姐,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你爹手里有确凿的证据。”说到这,她瞥了一眼陆水生,嗤笑一声,接着说,“就算你现在有了身子,官家暂时不能即刻执行,也是活罪难免。姜还是老的辣,你爹,你斗不过的。既然你们已经反目成仇,何必便宜了他。”
乐悠悠已经在唐钊那里得到了许诺,现在在乐荣荣面前更是毫无顾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乐荣荣听到乐悠悠这番话,不由得重新审视了她一番,表现出几分兴趣:“哦?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你准备如何?”
乐悠悠第一次被乐荣荣拿正眼审视,不由得挺直了胸膛,凤眼不由得半眯着,这样子是平日里乐荣荣最常有的表情:“南曲,交给我,我会把它打理好的。”
乐荣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陆水生坐得近了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叮嘱:“小心身子。”
乐荣荣抬手打落陆水生拍在她后背上的手,止住笑,冲着乐悠悠啐了一声:“呸!你这不要脸又不自知的样子,跟你那个便宜娘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乐悠悠这才明白乐荣荣一直是在奚落她,气得胸膛不断起伏,站起身来,伸手指着乐荣荣:“你!你等着,看你明天还能不能这样厉害!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今晚你来求我,我可以考虑明天不掺和你们父女之间的破事!记住,我只等你到明早寅时!”
乐悠悠再次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歪着脖子的陆水生,眼里是志在必得。
乐荣荣这样眼高于顶的人,眼里心里只有唐钊那样的人,现在都能与陆水生这样的人半夜私会,可见为了让她娘得以瞑目,她乐荣荣已经放下了心里的骄傲。
她就不信,这迫在眉睫的时候,乐荣荣能不求助于她!
医馆一个不起眼的小厮,趁着茫茫夜色溜出了医馆,对着在医馆南面墙根蜷缩的一个小乞丐低声说道:“告诉唐爷,悠悠今晚来看荣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