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裳的这番话竟然让孙梓萱、张倩倩等人一时无言以对,围观看热闹的众人也都是抻着脖子支棱着耳朵看剧情将如何向下发展。只有杨晓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风轻云淡的看着韩云裳在表演。
“尤其是你!”韩云裳突然一声断喝,同时猛然转身,伸出右臂,食指径直指向了杨晓风。围观众人也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把目光集中到了杨晓风身上。
“你叫杨晓风是吧,看你这身打扮,往这一站,就是标准的屌丝形象。就凭你也配给我的女神送早点?”
“是女神月月让你送的,这也无可厚非。但好歹你也送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啊?可你竟然送的是煎饼馃子这种毫无档次可言的东西!”
“而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你摊煎饼馃子的时候居然连鸡蛋都不放!简直就是屌丝中的屌丝!”
“说完了?”杨晓风问道,脸上依旧挂着风轻云淡的微笑。
“说完了。”韩云裳有些错愕,他没想到杨晓风在自己这么一通数落之下还能保持淡定。
“好,那轮到我了。”杨晓风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正色道:“我就一个问题,那就是请韩同学告诉我们,这女神到底应该吃什么早点?”
“问得好!”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捧哏”,韩云裳立即兴奋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同时面向围观的众人高声道:“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也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女神到底应该吃什么样的早餐!”
说罢,韩云裳朝提着食盒的精壮青年一挥手,那名青年立马上前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韩云裳则快步走到桌子后面,面向精壮青年伸出双手,青年立即拿出一双密封包装的白色手套,打开包装给韩云裳戴在手上。
韩云裳转身面向众人,左手扶住食盒,右手握住食盒盖子的把手,抬头向众人说道:“诸位,上眼!”随即把食盒盖子打开放在了边上,露出了食盒上层里面的东西。
就在围观众人把目光投向食盒的一瞬间,均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食盒中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碧绿色荷叶形状的盘子,盘子里呈花朵状摆放着九块寿司,而且每块寿司上面的配料都不尽相同。
一时间黑色的紫菜、雪白的米饭、五彩斑斓的配料,再配上碧绿色的瓷盘,在朱红色食盒的映衬下简直美轮美奂。
“大家请看!”韩云裳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同时手心向上指向瓷盘,为在场众人讲解起来。
“这是我让家里专门从柘蟠国高薪聘请的大厨井村桂子女士,专门为我的女神月月制作的早餐,同时也是在柘蟠国流传了上千年的传统美食——寿司。”
“制作这些寿司的所有用料均来自柘蟠国本土,就连这荷叶形的盘子都是出自柘蟠国瓷艺大师巅山岛四郎之手,是家父花了近百万方才购得。”
说罢,韩云裳把目光投向了杨晓风,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也只有这承载着柘蟠国上千年历史文化的精致美食,才能配得上我的月月女神,而不是煎饼馃子这种烂大街的粗鄙之物。杨晓风,带着你的煎饼馃子滚吧!”
虽然韩云裳的一番操作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感觉不爽,但是他这一套“逼”装下来,却着实有着一定的格调。
因此,随着韩云裳的话声一落,现场立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杨晓风。
“说完了?”杨晓风依旧是面色不变,语气也是依旧的平淡。
“说完了。”韩云裳更加错愕了,他没想到杨晓风此时竟然还能保持淡定。
“好,那又轮到我了。”杨晓风再次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正色道:“韩同学,我首先要纠正你一下。你口中的柘蟠国,咱们华夏人更习惯于称他们为倭国,而且最近在网上它又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叫‘小日子’。”
“然后,我再说说这寿司。”杨晓风又转向了众人说道。
“寿司这玩意儿在倭国流传了上千年不假。但是,早在我华夏汉代,也就是一千八百多年以前就已经有寿司了。不过在那个时候,寿司只是普通百姓商旅出门所带的干粮罢了。这也正应了韩同学的那句话,是市井粗鄙之物。”
“后来,到了唐代,寿司被倭国的遣唐使偷学了去,带回倭国以后被当成了宝贝,才得以在倭国流传至今。”
“你胡说!”韩云裳有点气急败坏了。
“我胡说?”杨晓风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那好,那就让现场的同学们来评判一下,到底是谁在胡说?”
说完,他转身朝着围观众人问道:“现场有没有历史系的同学?麻烦给韩云裳同学科普一下这寿司的来历。”
闻听此言,现场围观的众人心中均是不由得一惊。就算是有历史系的同学在场,可哪个历史老师会教授学生寿司是怎么回事啊?
可就在围观众人担心的时候,一个长着一张苹果脸满身婴儿肥的女生突然站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吃货。
“杨同学说的没错,寿司确实是出现于我华夏汉代,后来由倭国遣唐使带回去的。如果韩同学还不相信,我还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我今年毕业论文的题目就是《华夏饮食对东亚各国历史文化的影响》。在这篇论文里就有关于寿司的专门论述。”
“怎么样,韩同学,服了吧?”杨晓风不屑地冲着韩云裳说道。
“服什么服?我为什么要服?”韩云裳反驳道:“就算寿司是柘蟠从华夏学去的,但是能把它传承下来的却是柘蟠。而反观华夏,现在却根本没有寿司这种食物了。从这点看,柘蟠就比华夏强!”
“对呀,杨同学,为什么寿司没有在华夏传承下来呢?”苹果脸女生也附和道:“我的论文也正为这个问题发愁呢。”
“唉!”杨晓风叹了口气。
“韩同学,你也是华夏人,可是让我怎么说你呢?正所谓‘少所见而多所怪,二目之中阅之不广矣’。”杨晓风还“跩”上了。
“谁说寿司在华夏没有传承下来?只不过是两国传承的方向不同罢了。”说着,杨晓风把一只手背在了背后,另一只手边说边比划,脚底下还来回踱着四方步。竟然摆出了一副教授讲课的派头儿。
“想那‘小日子’国,因物产匮乏,所以偷学了寿司以后,即视为珍宝。把我华夏百姓出门商旅的干粮竟然当成赖以果腹的正餐。加之其国人身材矮小,所以食量也小。因此他们就基本保持了寿司的本来面貌,并且越做越小。历经千年,寿司在“小日子”国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华夏的寿司又是如何传承的呢?”苹果脸女生追问道。
“反观我华夏,寿司的传承与‘小日子’国恰恰相反。由于我华夏物产丰富,所以我们对寿司的传承是朝着‘大’的方向去发展的。而且走的还是亲民路线,传承至今依旧深受普通百姓欢迎。”
“你又胡说!”韩云裳气得就差跳脚儿了。“我长这么大,别说吃了,连见都没见过你所说的华夏寿司。还深受普通百姓欢迎?你糊弄鬼呢?”
“唉。”杨晓风又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如你所说,韩同学,那你长这么大可真是白长了!我可没糊弄你。”
“我刚才说了,我华夏对寿司的传承是朝着‘大’的方向发展的,难道你没听懂吗?既然你没听懂,那好吧,我就直接告诉你吧。”杨晓风转而面向围观众人。
“记住了,寿司在我华夏的传承中是越做越大的,而且也早就不叫寿司这个名字。我华夏现在的寿司其实就是连我们学校食堂都有卖的,且深受广大师生欢迎,物美价廉的,用韩同学的话来说就是‘烂大街的粗鄙之物’——盖浇饭!”
杨晓风话音一落,全场众人均先是一愣,但随即又哄堂大笑起来。
可不嘛,盖浇饭和寿司在外观上看起来虽然是天差地别,但本质上不都是米饭上面加配菜吗?在这一点上,盖浇饭和寿司是没有区别的。
这时,一个男生竟然鼓起掌来,并且扯着脖子喊道:“没错,说得好!一会儿我中午再打饭的时候,让盛饭的阿姨把米饭先弄成个低矮的圆柱体,然后再把菜盛在上面。这不就是个大号的寿司吗?”
“哈哈哈……”现场的笑声又掀起了一个高潮。
“怎么样?韩同学,这回服了吧。没想到吧,你那个什么高薪聘请的倭国大厨费劲巴拉弄出来的东西,就连我华夏的食堂阿姨都会做。”
“还什么‘井村桂子’女士,我看是‘鬼子进村’还差不多。”杨晓风嘲讽道。
“我服你个鬼!”韩云裳已经气急败坏了。
“还不服?那好,你接着往下听。”杨晓风又继续拿出了教授讲课的派头儿。
“寿司说完了,我再说说您这价值百万的碟子。好的瓷器讲究十二个字,那就是‘薄如纸、明如镜、色如玉、声如磬’。”
“先说这‘薄如纸’。您这碟子奇形怪状的,这薄厚还真不好说。不过你可以拿着碟子对着太阳照一下,看看能不能透光。如果能透光,那就证明它很薄。”
韩云裳也是给气糊涂了,闻听此言,立马朝着身边空手的青年使了个眼色。而那名青年居然真的举起碟子对着太阳照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冒出一句:“诶,顺便看看‘落款儿’,是不是微波炉专用啊?”
此话一出,立即又引起场中一阵的哄笑和掌声。
而那名青年端详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冲着韩云裳摇了摇头。
杨晓风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再说说这‘明如镜’。一件好的瓷器,表面光洁度必须要高,得如同镜子一般,能照出人影来,才能担得起‘明如镜’这三个字。”
不等韩云裳发话,那名青年马上又低下头对着碟子照了起来。可照了半天,别说人影,连鬼影也没照出半个,只得又冲韩云裳摇了摇头。
“然后是‘色如玉’。”杨晓风有点儿快绷不住要笑了。
“‘色如玉’这三个字是说好的瓷器要温润如玉。这碟子颜色确实不错,够绿的,跟翡翠似的。”
终于听到杨晓风夸奖这个碟子了,韩云裳赶紧从那名青年手里接过碟子,仔细端详起来。
“大伙儿快看,确实够绿的!韩同学把碟子端在手里,脑门儿都让碟子给照绿了!”杨晓风又补了一句,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哄笑,气得韩云裳差点儿把碟子给摔了。
可他刚要发作,杨晓风立马解释道:“韩同学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这碟子虽然绿得跟翡翠似的,但这并不是瓷器的本色。它之所以这么绿,那都是碟子表面彩釉的颜色。碟子本色是不是温润如玉还真没法说。”
“最后,就是这‘声如磬’。”杨晓风一字一顿的说道。
可没等杨晓风继续往下说,韩云裳赶忙把碟子又塞给了那名青年,生怕杨晓风又说出什么难以预料的话来。
“其实这三个字最简单,只要敲一下就行。如果敲击的声音如同敲磬一般空灵通透,那就证明是好瓷器,反之亦然。”
杨晓风话音刚落,那名精壮青年立即在桌子上翻找起来,想找个什么东西敲一下试试。
“桌子上没有榔头!”杨晓风提醒了一句。“用手指弹击也是一样的。”
闻言,那名青年马上一手拿着碟子放到耳边,另一只手对着碟子轻轻地弹了一下,发出了“当”的一声。但由于弹得太轻,声音太小,在场的众人都没听清这声音是不是像敲磬的声音。
“没吃饭哪!”韩云裳没好气地道。
那名青年立即冲着碟子又来了一下,这下他可是运足了力气,以至于弹得手指甲生疼,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