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对危险的感知力要比人类敏锐得多,看来这舞蹈之中可不是仅仅有些古怪那么简单了。”杨晓风一边安抚着招财,一边对柳岸月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帮人所跳的舞蹈中应该存在某种未知的危险对吗?”因为见过杨晓风给郝殿军治病,所以柳岸月选择了相信他的说法。
“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杨晓风皱着眉答道。
“那你还跟这儿傻站着干嘛?赶紧想办法啊!”柳岸月狠狠的瞪了杨晓风一眼,然后又将招财拢在了自己怀里。但招财却依旧昂着脑袋,保持着对场中那群舞者的警觉。
“我这不正想着呢嘛!”杨晓风揉着耳朵赔笑道。
“赶紧的,快点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得把这个破舞蹈给我搅和了!”柳岸月语气严厉的说道。
“搅和?对呀,搅和!”听到柳岸月说出的“搅和”二字,杨晓风眼睛就是一亮,随即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你瞧我这脑子!领导放心,我现在就找人把他们给搅和了!”说完,不待柳岸月有所反应,杨晓风就“呲溜”一下钻进了北洋武盟的人群里。
“五哥,《探阴山》会唱吗?”训练馆的角落里,杨晓风拉着老五问道。
“《探阴山》?不会。”老五一脸茫然的摇头答道。
“那包公戏你会哪段儿?”
“就会一段儿驸马爷进前看端详,就这还是从你那儿听会的。”
“走,跟我走。”
“哪儿去?”
“里边儿。”
“上里边儿干嘛去?”
“当然是唱戏去了。合着我刚才问你的话都白问了。”
“唱戏?你唱得比我好多了,干嘛非得让我唱啊?”
“你这叫驴嗓子唱起来比我有气势。”
“嘿,我说你……行行行,我唱。不过你不能就让我站那儿干唱吧?”
“当然不能让你站那儿干唱了,我让韩梅在边儿上给你伴舞怎么样?”
“你快打住吧,就那小姑奶奶,一高兴回再给我揍了。”
“那你打算怎么着?”
“嘿,巧了,今天我们乐队那哥儿几个也都来了。”
“都是带着家伙事儿来的?”
“嘿,巧了!确实是带着家伙事儿来的。”
“这可是京戏,你们来得了吗?”
“嘿,巧了!我们排练的时候还确实玩儿过这段儿。”
“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
“嘿,巧了!还真被你言中了。我们刚改了一首气小日子的歌儿,今天来,就是想先给武盟的弟兄们打打气的。”
“我说你们家是卖巧克力的还是怎么着?怎么都那么巧啊!”
“嘿,巧了!我爸是利民食品厂的,我从小就是吃巧克力长大的。”
“得,五爷,你牛逼!不过这段儿你打算用哪种唱法唱?”
“包公那可是大花脸,就我这叫驴……啊不,金属嗓音,当然得用摇滚唱法了。”
“能再加点儿京剧的唱法吗?”
“嘿,巧了!我不会。”
“我教你。”
“你说吧。”
“丹田发力,胸腔打开,颅腔共鸣,声走鼻音。”
“丹田发力,胸腔打开,颅腔共鸣,声走鼻音。行,记住了。”
“这就会了?”
“当然,我可是赛活驴……啊不,绿活塞乐队的主唱。”
“前边儿再加一句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现成的。”
“那妥了,明儿请你吃早点。”
一名主唱兼主音吉他手,一名节奏吉他手,一名贝斯手,一名键盘手,一名鼓手。
场边老五的赛活驴……啊不,绿活塞乐队已经集结完毕。场中那鬼里鬼气的阿波舞仍旧是没羞没臊的跳得没完没了。
“哥儿几个辛苦了!”杨晓风面色凝重的冲着乐队全体成员道了声辛苦。
此时他已明显感觉到,训练馆里明显比刚才多出了几分阴冷的气息,而且还是那种让人脊梁沟儿里发凉,头发根儿发炸的那种阴冷。
“风哥,都是自己兄弟,没必要这么客气。”鼓手起身跟杨晓风客气了一句,其他几个乐队成员也都纷纷跟杨晓风打过了招呼。
“需要怎么做,刚才五哥已经都跟大伙儿交代清楚了。我只求哥儿几个一件事,那就是不把他们的队形唱散就不能停。不知哥儿几个能不能办到?”杨晓风指着场中的舞者对乐队几人说道。
“风哥,你放心,交给我们了。不把他们唱趴下,我们都不带停的。”
“风哥,我们也早就看这帮汉奸崽子不顺眼了。好容易有这机会,今天不把他们唱尿裤都不算完。”
“老七,哥儿几个都憋着一口气呢,今天可得好好儿拿他们撒撒气。”
不用杨晓风鼓动,乐队几人就都已经跃跃欲试了。看来松下琪子和丰田浩二这帮人平时在学校里还真不是一般的招人恨。
“好!那就多谢哥儿几个了,咱们现在就开始!”杨晓风冲着乐队几人一抱拳,然后就面朝场地中央,站到了乐队几人的身后。随即就凝神静气,开始运转起丹田里的功力来。
随着几声鼓点儿和杨晓风一道法诀的打出,激昂的吉他声瞬间在场地的半悬空中炸响。紧接着,就是不同乐器的声音从训练馆各个不同的方向传了过来。但是这些声音却都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板儿砖似的朝着场中跳舞的人群砸了过去。
没错,杨晓风现在用的就是张七爷教给他的那个“小玩艺儿”,也就是那个凭空弄出来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的法门。不过,让杨晓风兴奋不已的是,此时绿活塞乐队演奏的竟然是《梦回唐朝》的前奏。恢宏大气的音乐声,霎时就驱散了训练馆里的那股阴冷气息。
主音吉他,走,头顶上;节奏吉他,走,东北角儿;贝斯,走,西南角儿;键盘,走,围着场地给我绕一圈儿;架子鼓,走,再给你们脚底下埋个雷。
受《梦回唐朝》的影响,杨晓风的情绪逐渐变得亢奋起来。随着一道道法诀飞快的打出,各种乐器的声音被抛到了场中不同的位置,对着那群舞者就是一通的狂轰乱炸。
不过场中还在舞蹈的人群也确实是不白给。刚开始,他们的队形确实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得有点儿散乱。但丰田浩二和其他几个鼓手立即站起来,加重了鼓点儿的节奏后,松下琪子等领舞也马上带着自己的小队稳住了队形。直到《梦回唐朝》的前奏已经完美过渡到了京剧西皮导板过门儿的时候,还依旧能保持队形不乱。
可就在这帮舞者开始沾沾自喜,以为已经没事了的时候,老五的一句“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连同他手中的吉他声,如同一块万斤巨石一般,直接就砸在了丰田浩二等几个鼓手的头顶上。差点儿就直接给这几块料干个跟头。
登时,这几个人是脸也白了,汗也下来了,手里的鼓锤儿也不听使唤了。要不是此刻恰巧有个西皮导板转快板的过门,这场上的队形非得马上就乱了不可。
而就在这个过门儿的空当,松下琪子正好带着她的小队从丰田浩二等人身前经过。见此情景,松下琪子也真是急眼了,竟然冲着丰田浩二大喊道:“丰田浩二,坚持住!只要你坚持住了,回头老娘就陪你一晚!”
闻听此言,刚才还蒙灯转向的丰田浩二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人立即就精神了起来。抡起鼓锤儿,带着其他几个鼓手,重新恢复了鼓点儿的节奏。可还没等这帮人缓过劲儿来,
驸马爷进前看端详,
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
状告当朝驸马郎,
欺君王,藐皇上,
悔婚男儿招东床,
杀妻灭子良心丧,
逼死韩琪在庙堂。
这一句句唱词,在激昂的吉他声伴奏下,又都分别轰在场中七个小队的头上。而贝斯和架子鼓等乐器的声音则是在人群中间不停的游走。
待老五用带着京剧唱法的金属嗓音,把“将状纸押在了爷的大堂上”的最后一个“上”字唱出口的同时,场上已经有一多半儿的女生和一少半儿男生瘫软在了地上。
而还能站着的那些人,也都是脚下不稳,摇摇晃晃的茫然四顾,就好像是被震傻了一样。还能保持清醒的,也只剩下了七个小队的七名领舞。
但他们也都是个个捂着耳朵,紧咬着牙关,满脸的痛苦之色。而就在此时,最后一句唱词“咬紧了牙关你为哪桩”恰好如约而至,简直是太应景了。
“五哥,《穆桂英挂帅》有吗?”
就在老五等人准备唱第二遍,将场中剩下的人都给轰趴下的时候,柳岸月突然抱着招财跑过来问道。看来老五他们这段《铡美案》是把柳岸月的戏瘾也给勾上来了。
“领导想唱,那必须得有啊!”老五先是答应了一声,然后又扭脸冲着乐队那哥儿几个喊了一嗓子:“领导要唱《穆桂英挂帅》,哥儿几个卖把力气,给好好托着点儿!”
“得嘞,您就瞧好儿吧!”乐队几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