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来着!”
柳春山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爸,以前是没人愿意接盘。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下家儿,咱可不能再犹豫了。”
“明珠新城光地皮现在就得值十几个亿,再加上房产,少说也能卖几十个亿。咱们现在就应该把项目一卖,然后……”
“然后把钱一分,是吗?”
柳老爷子声色俱厉的打断了自己的这个长子。
“爸,这都二十多年了,明珠新城里草都长得老高了。您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柳春海这次倒是很少见的支持了自己大哥的意见。
“唉——不是我舍不得,而是……而是实在是没法跟申城那边儿交待啊!”
柳老爷子长叹道。
“申城那边儿?就像大哥说的,咱们就给他来个霸王硬上弓,诶不对……”
柳春海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用词不当。
“应该是生米煮成熟饭才对。先把项目一卖,然后再把钱一分。就算申城那边儿把津城所有的产业都收走,咱们家也饿不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钱……”
柳老爷子看着柳春山和柳春海,心里还是有点儿犹豫。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俩儿子了。
“项目可以卖,但钱却绝对不能分。因为凭着这些资金,咱们家脱离申城自立都不是问题。可要是把钱一分,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柳春城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卖,我也想。可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忘恩负义了啊?”
柳老爷子现在就差有人在道德层面再给他一个台阶儿了。
“爸,咱们本来在申城过得好好儿的,可是却被家主发配到津城来受罪。这么多年了,咱们也算对得起申城柳家了。”
“就是啊!这么多年,申城那边儿可是没少从咱们身上吸血,又何来的忘恩负义之说。”
柳春山和柳春海又何尝听不出自家老爹话里的意思,于是就适时的给搭了个台阶儿。
虽然他们的理由本身就是忘恩负义,但柳老爷子却还是非常愿意就坡下驴的。
“好!”
柳老爷子一捶桌子。
“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就找韩家家主去谈!”
“大月,你身上这么大酒味儿,没事吧?”
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的柳三爷问后排的柳岸月道。
“晓风喝酒走肾,他教了我一招儿出汗的。”
实际上柳岸月的两个腋下都已经湿透了,虽然没好意思说,但是心里却暗道:
这出汗还不如走肾呢。要是被外人给看出来,那可就尴尬了。
“爸,明珠新城一直都是你的一块心病,您真舍得卖吗?”
柳岸月问道。
“成于斯亦败于斯,心病的确是块心病。可如果我不砸出这个王炸的话,咱们一家三口能这么轻松的从老宅里走出来吗?”
柳三爷答道。
“那您的意思是韩家根本就不会接手这个明珠新城?”
“韩家家主可是有着摘桃的美誉,除非他钱多得烧坏了脑袋,才会去填这么个无底洞。”
“那爷爷和两个大爷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空欢喜倒是没什么,只要不把柳家赔进去就行。”
“既然有风险,那您为什么不阻止?”
“你和你妈都已经跟着我搬到余庆府去住了,我为什么要阻止?”
“那要是将来我能重启明珠新城呢?”
“我跟你爸也还住余庆府。”
正在开车的白秋月突然插了一句。
“大家看一下这幅画。”
津城美院附近一家画廊的工作室里,张红花将杨晓风的芦花鹰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这家画廊,其实是张红花一位已经毕业的学长开的。
除了教一些准备报考美院的学生,赚取学费之外,同时也是张红花等一些美院学生平时相互交流探讨的地方。
本来杨晓风是不想来的,但是有郝参军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在,所以也就只能跟着来了。
“这什么呀?鸡不像鸡鹰不像鹰的,谁这么脑残?画了这么个玩意儿?”
一个容貌气质都和张红花不相上下的女生,只抬头扫了一下张红花和她手里的画,就又继续画自己的画了。
“石梦晗,眼神儿不好就少说话!”
同样都是校花儿,张红花才不会惯着她。
“梦晗说得没错儿。这幅画明明画的是只鸡,可是又有哪只鸡能跟鹰似的在天上飞啊?”
一名长发男生主动站出来为石梦晗发声了,而石梦晗只是给了张红花一个不屑的冷笑。
“就是嘛!就算是写意画,也是在似与不似之间。可这幅画明明就是跨物种了好吗?”
“哈哈哈……”
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儿的女生话一出口,立即就引起了一阵笑声。
“谁说鸡就不能飞了?实话告诉你们,晓风画的这只鸡就是我养的宠物儿。它不但能飞,而且还能飞得很远。”
见有人嘲笑杨晓风的芦花鹰,郝参军第一个就忍不了了。
“鸡能飞其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拿这种只配做烧鸡的鸡当宠物儿养的,我倒是头一次见。”
双马尾女生继续嘲讽道。
“还真是,天上掉馅儿饼我是没见过,不过这天上飞烧鸡却真是让我开眼了。”
“哈哈哈……”
长发男生的帮腔也立即引来了一阵哄笑。
“敢说我的花花是烧鸡,我看你才像只烧鸡!”
听有人说花花是烧鸡,郝参军登时就不干了。
“六姐,我说不来,你非得让我来。你看,结果走错地方了吧?”
见此情景,杨晓风赶忙出言安抚。
“走错地方了?”
郝参军不解道。
“对呀,咱们本来是要去画廊的。可结果呢?跑小李儿烧鸡分店来了。再说了,你跟几个瞅什么都像烧鸡的吃货,又着什么急呢?”
“还真是,这种人估计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就算喷再多的香水儿,也是一身的鸡屎味儿。”
出言配合杨晓风的同时,郝参军还瞪了那个长发男生一眼。这主要是因为她早就对那个男生身上的香水儿味儿不爽了。
“六姐,这你就少见多怪了。有人爱喝猫屎咖啡,就有人爱喷鸡屎香水儿。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照这情形看,说不定就连狗屎都有人当成宝贝呢?”
郝参军一边儿继续配合杨晓风,一边儿还瞟了石梦晗一眼。因为她已经看出那个长发男生跟她的关系不一般了。
“你是什么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石梦晗自然是不傻,理所当然的听出了郝参军话里的意味。
“我是谁很重要吗?还我大放厥词?我只是看不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画得好的嫉妒狗而已。”
这两天郝参军就连杨晓风都给怼得不轻,又何况一个石梦晗了。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吗?”
闻听嫉妒狗这三个字,石梦晗顿时眼睛就立起来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同为津城美院的校花儿,不仅颜值,在绘画水准上,石梦晗同样不输张红花。
所以,石梦晗又怎会看不出那幅芦花鹰的好坏。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说出鸡不像鸡鹰不像鹰的话来。
只是因为她和张红花之间的竞争关系,这才刻意的去贬低。而她追随者们,也都自然要好好儿表现一番了。
也是活该她倒霉,遇到了杨晓风和郝参军。这才被怼了个体无完肤。
“嫉妒狗嫉妒狗嫉妒狗!三遍,够了吗?”
郝参军自然是不怕,何况还有杨晓风在。
“好,够胆!敢报个名吗?我石家会记住你的。”
石梦晗咬牙切齿道。
“津城郝家,郝参军!仗着家族的威势来欺压别人,本小姐也会!有本事单挑,你敢吗?”
郝参军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你……”
就算再孤陋寡闻,作为石家的小姐,对郝家人个个功夫了得还是有所耳闻的。
再说了,郝家在津城的地位,也不是她石家可以撼动的。所以石梦晗只能“你”了一句之后,就没下文了。
“张红花,别以为有郝家人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了。郝家又怎么了?一群没文化的丘八。我黄家……”
见石梦晗被郝参军怼得张口结舌,长发男生立即发挥舔狗本色。可话刚说到一半儿,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
一个响彻云霄的大耳刮子,直搧得他是原地转了仨圈儿,但出手的却不是郝参军。
“这丘八神掌的味道不错吧?上次没给柳老爷子去拜寿,所以你这一巴掌挨得一点儿也不冤。”
杨晓风笑嘻嘻的冲长发男生说道。
“你什么人?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虽然长发男生一时还想不明白,没给柳老爷子拜寿跟自己挨这一巴掌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他还是问出了一个近似于废话的问题。
“唉,又一个失忆症患者。”
杨晓风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其实你现在最该问的一句话,应该是我打的到底是不是你才对。”
“红花,这幅画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就在郝参军和张红花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的时候,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男声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