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重要吧？”
    回斗兽场的路上，坐在后座的安北峰再次询问向云。
    “是真的，那只是我研究表皮装甲后做出的试作品。性能上并不比表皮装甲强多少。自从我做出现在穿着的甲衣后，那个已经没什么用了。”向云半真半假地回答。
    不是他不信任安北峰，实在是息壤在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制作出来的技术条件了，说出来徒增烦恼。万一安北峰或者赵长安真给他提供条件让他专心搞研究，他还去不去找叶颖父女了？
    “可我看你单纯的身体强度也不像普通人啊？被那么暴揍也没什么事。”开车的宗白云笑道。
    “这个应该是副作用。我这个表皮装甲的配方有些不同，会对表皮细胞有一定的强化作用，”向云信口说道，“所以我才敢有那样的底气。”
    “可惜，便宜赵中阳了。”宗白云轻叹一声。
    “便宜不了的，”安北峰摇摇头，“无论是否重要，终究是要讨回的。”
    “无所谓了。”向云也摇头，语气轻松，“我做过测试，那东西好像需要和我的表皮贴合后才会生效，离开我的身体太久就会失去活性。等到赵中阳看到的时候，大概会成为类似蛇蜕那样的角质壳了吧。”
    宗白云和安北峰对视一眼，不由失笑。
    “赵中阳这次可是玩脱了，”安北峰说道，“他安排孙铭道找我们麻烦，其实也是间接扫了他老爹的面子，我猜今天晚上，赵长安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真是个酒囊饭袋，想报复人也不会找机会，”宗白云摇摇头，“这种场合捣乱，那不是作死吗？”
    “挺好的。”安北峰笑道，“有他在那搅风搅雨，我们也会安心许多。”
    这话让向云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多问。赵长安表面上和安北峰称兄道弟，但真正的关系却未必如此。权力场中的事情，亲兄弟都未必保险。
    而且作为亲卫，他也不过是个新人。安北峰肯带他出席这样重要的晚宴，也许只是让他见识一下，未必就真那么看重。作为s级机甲的拥有者，这个程度的资格还是有的。
    “另外，这些天尽量将机甲保持在完好状态，做好出征的准备。”安北峰忽然说道。
    “出征？”向云有些意外。
    “对于狂蛇谷的讨伐，那些富商都出了血，尤其是被点名的那五家。斗兽场作为城主府外最大的受益者，不可能不出力。”安北峰说，“他们总会旁敲侧击地挤兑，我们做不到置身事外的。今天的事虽然是针对你，但对我也未必无意。”
    向云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愧是权力者啊，向云冷笑。即使站在灭绝的边缘，也依旧不肯放下对利益的渴求和勾心斗角。
    回到斗兽场后，向云没有去申请格斗。同宿舍的三人里，陆康经常看不见人，不知在做什么，侯杰则和陆丹陈放一起，疯狂地进行着机甲格斗，赚钱的同时也努力地提升机甲。
    “若是我们全队都提升到s级机甲，那岂不是可以横着走！”这是陆丹的原话，得到了侯杰的高度赞同。陈放虽然嗤之以鼻，但参加格斗的热情却丝毫不输于那两人。
    至于向云，除了整天和洪海研究和讨论朱雀的改进事项之外，剩下的就是对于息壤的思考了。
    这些日子里，那个神秘意识再没有出现过，似乎它的每一次出现都要恢复很长时间。但之前在城主府，向云已经得到了许多信息，并根据这些信息开始了深入的思考。
    神秘意识说过，息壤能做到的事情很多，远不止皮下装甲那么简单。在改造和融合身体细胞后，息壤甚至能够根据使用者的意识，在一定范围内变化形态！
    可惜这一点，向云目前办不到。别说改变形态了，他连有意识地改变身体局部的强度都做不到。显然他眼下对于这副身体的操控，远不如那个神秘意识。
    向云没有气馁，转而思考那个神秘意识。
    神秘意识第一次出现，是他进入斗兽场后不久，和宗白云的那场死斗之后，自己在宿舍休息的时候，它出现在了梦境里。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它大概才长成不久，交流都很费力。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两人已经可以顺畅地交流了。
    意识都有载体，即使依附于自己，也总需要一个介质。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自己身体的？
    向云对此完全没有印象。唯一确定的是，这应该是进入斗兽场之后。因为在那之前，它完全没有出现过。
    可是它为什么会对息壤那么了解？
    向云对此有些想不通。是因为在体内，所以有大量的时间观察吗？
    这样的思考他每天都有思考，但总是没有进展。他甚至有想过这意识也许就是息壤本身，可转眼又否决了。
    按它第一次产生交流的意识到双方流利地交流，前后过去不过几天。如果息壤的成长速度如此之快，那么这意识恐怕在他冬眠之前就形成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想不通。
    每当想得头痛的时候，向云便不得不放弃思考，转而去进行朱雀和飞羽的改进研究。
    但是飞羽和朱雀都已经是完成度极高的成品，性能再提升已经很困难。比如朱雀，连番改进后，武器威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可怕程度，接下来最经济的改造的可能性，反倒是全身零号合金的更换；至于飞羽，本身就是零号合金特制的，改进的空间更小。
    最终向云和洪海做到的，也只是进行了一些武器的挂装。朱雀只做到挂装了两台隐形的毒牙挂架发射器，每台储弹量六发，算是稍有进步。
    向云还想将这个设想应用到飞羽上，但是由于对隐形性能影响太大而放弃，最终也只在肩膀部位安装了同样具备隐形性能的牛头蜂发射器，出于对隐形性能的考虑，两台也不过拥有了八枚牛头蜂的储弹量。
    到最后飞羽最大的改进，反倒还是电磁枪。两档的射速和初速都分别达到了雷神弩一档和二档的威力，载弹量则只能通过外挂的弹匣来解决。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当126探索队对于机甲升级和频繁的格斗都有些厌倦的时候，安北峰曾经计算到的讨伐任务，终于来临。
    “这么大阵仗，我还是头一回见。”向云忍不住感叹一声。
    “说实话，这阵仗我也没见过。”侯杰也附和道。
    “这得有几百台了吧？”向云忍不住说，“比当初在天澜营地那次都多。”
    此时126探险队全员聚集在整备区大的广场上，置身于机甲的海洋之中。在他们周围向任何方向看去，视线里都是各式各样的机甲。
    “比那次规模大多了，”陆康说，“这里几乎聚集的都是a级机甲，保守估计得有五六百台。”
    因为安北峰要做出发前的讲话，此时所有机甲的面罩或者驾驶舱都是打开的。不止126探索队的几人，此刻广场上到处都是高谈阔论的声音。
    “安静！”
    队伍正前方的出口门楼上传来宗白云的声音，是通过扩音器发出的。只说了两遍，广场上便安静下来。
    和军队不同，斗兽场这些斗士们都只尊敬强者。宗白云无论机甲实力还是自身实力都是斗兽场里最强的，他的话没有人敢违拗。
    “现在由老板下达训示！”看下面安静下来，宗白云再交代一句，然后侧身后退让出位置，将手里的扩音器交给走上前来的安北峰。
    “废话不多说了，”安北峰结果扩音器说道，“城主府特许我们参与这次狂蛇谷的探索。大宗的整装物资或者物资存储地必须上报，零星收获大家可以留给自己。这是属于你们的狂欢，大家尽量争取吧！”
    “喔——！”
    广场上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一些好事的甚至操作机甲做出了庆祝的动作。
    “就这么指挥？”向云目瞪口呆，“就这么乱哄哄地杀进去，能形成战斗力吗？”
    “斗士和军队不同，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战斗方式，过于约束反倒让他们无法发挥，”陆康笑道，“以小队为单位战斗，必要的联合由队伍之间自行决定。对于这群亡命徒们，这才是最好的作战方式。”
    向云暗自摇头，对于这样的方式表示不敢苟同。
    欢呼声持续了足足两分钟才逐渐平息。安北峰适时地做出安静的手势，所有人都再次安静下来。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原则。各小队可以独自行动，也可以自由联合。零星物资的分配方式自行决定，但是有两点！”
    说道这里，安北峰忽然提高了声音：“第一，各队伍的任何人都不得离开狂蛇谷的范围，队伍之间的极限距离也不能超过一公里。第二，斗兽场的队伍和斗士之间，绝对不允许自相残杀！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挑事的人将被剥夺斗士资格，永久逐出斗兽场！听明白了吗？”
    “明白！”参差不齐的大喊声响起。
    “很好！”安北峰大声说道，“现在，各队分批次出发！”
    话音落下，安北峰脚下的巨型大门发出隆隆的声音，缓缓向上升起，第一批队伍已经开始进入门洞。
    西原市一共五个城门，位于斗兽场区域的只有一个。这些城门都是三道门，全部零号合金制作，确保不会被污染。三道门次第起落，将所有队伍分批送出城外。
    126探索队的位置是比较靠后的。第一批机甲进入门洞的时候，其中一台高大的银白色机甲吸引了向云的注意。
    除了机甲的颜色外，更重要的是机甲的造型。明明是巨型的军用机甲，外甲的造型和颜色却让人咋舌。
    “那台全部都是零号合金的吧？”向云忍不住说道。
    “没错，我们之前斗兽场有两台s级机甲，宗白云有一台，这就是另一台。机甲名为狂战士，是绝对的近战王者。驾驶员郑涛虽然只是c级能力者，但是对机甲的掌控堪称完美。他的机甲比宗白云的s级机甲青龙还要差一些，却能和宗白云打得不相上下。”
    陆康的介绍声中，最内层的大门再次打开，以郑涛为首的第一批机甲已经不在，第二批开始进入。
    “陈放的格斗技巧就是他教的，”陆丹也在一边说了一句，转身进入白虎的驾驶舱。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白虎的外形有了很大的改变。虎爪小了一号，装备在双臂前端。虽然依旧很大，但已经不是那么违和。肩部的牛头蜂发射器换成了电磁炮狂龙，胸甲的部位装了个虎头，很明显是零号合金制作的。其他部位没能完全被零号合金覆盖，但在关节处已经做到了。
    作为技术精英，向云很轻易地看出那虎头是可活动的，至于里面有什么机关，他没来得及问，也懒得去问。
    陈放的机甲外形没什么变化，但是表面加装的零号合金装甲明显增多。原本装备在肩头的火箭发射器拆掉，换成了电磁枪，与宗远涛的亲卫队使用的型号类似。
    侯杰的机甲依旧是那个臃肿的样子。他已经通过勇士考核，机甲也正式获得了命名权。名为刑天的机甲依旧挂装着大量武器，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他那面巨大的盾牌。
    盾牌显然经过了改造，由原来的直形改成了弧形，连两侧的防护都做到了。盾牌的外侧居然嵌装了七柄电磁枪，当中是他在天澜营地得到的军用制式，其他六柄分布两侧，看形状和军用电磁枪差不多，只是不知威力如何。七柄电磁枪的储弹箱都挂装在盾牌内侧，电路连接在手臂上。
    而侯杰心心念念的斧头，此时也赫然出现在他的机甲上。那是一柄长柄大斧，没有直接安装，而是制作成了卡扣式，不用的时候挂装在机甲的背后。巨大的斧刃上，闪烁着零号合金特有的光芒。
    “真够土豪的！”向云也忍不住对侯杰的家庭好奇起来。零号合金的巨斧和巨盾，七柄和军方制式同档次的电磁枪，以及挂满全身的六具毒牙发射箱，侯杰这一身的价值甚至超过了他和陆康这两台s级机甲。
    面罩已经合上，向云忍不住又向四周环顾了一眼。
    他和洪海公布的超级电池的关联方式，终究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周围这些至少b+的机甲，十有八九都装备了电磁枪甚至电磁炮，甚至还有几台装备了耗电更高的激光炮，这在他初入斗兽场的那段日子里可不多见。
    站在广场上的机甲越来越少，终于也轮到了126探索队。他们和另外的两支队伍一起进入了通道。
    身后的装甲大门落下，面前最后的外门在隆隆中升起。时隔月余之后，如同末日一般的外部世界，再次在向云面前缓缓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