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宗白云来了兴趣。作为计划中的武斗派，他对于西原城军事实力的渴望甚至要超过安北峰和赵长安。
    “发现这里之后，我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向云脸上也是熠熠放光，“首先是电浆炮，城墙的四角各设一门巨型电浆炮，保证至少六十公里的射程……”
    “不嫌太短吗？”宗白云忍不住打断，“这个射程都不够保护所有的营地！”
    “这个很难，”向云摇摇头，“即使动用这个聚变电厂的全部输出，也不过保证三百公里的距离。难度不是电浆的生成，而是保证射击方向的方向的定向磁约束带。可是这样一来，西原城的能源供应至少要中断几个小时，得不偿失。”
    宗白云叹了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陆基武器从来都只是辅助，需要的是密度而不是强度，况且电浆炮的伤害已经足够强了，这四门电浆炮如果实现，那将是西原城的立足之本。”
    “然后呢？”
    “然后，四面城墙每一公里设置一门小型的电浆炮，射程保证四到五公里。这样的武器也会安置于每个营地，数量不会太多，但在伤害上，绝对是超越重型电磁炮的武器。
    “然后是电磁炮的设置。电磁炮的能源需求不大，有了这个反应堆后，城墙上完全可以大规模设置。我还可以将现有的大型电磁炮改造成连发型，威力将更加可观。”
    “然后呢？”宗白云和林英齐声问。
    “还要然后？”向云诧异，“西原城现在的城防系统是每五十米一门电磁炮，按照我的想法，将来可以加密到十米一门，再配备重型弹丸，射程和威力都能大幅增加，再加上原有的制式电磁枪，还不够固若金汤吗？”
    “十米一门？”宗白云吸了一口凉气，“功率跟得上吗？”
    “电磁炮的能源需求远不如电浆炮，整面城墙上的需求都抵不上一台大型的电浆炮，这个无需担心。”向云笑道。
    三人都安静了下来，沉浸在这个设想中不能自拔。
    脚步声响起，运输队伍已经返回，开始了第二轮的搬运。三人站在反应堆实验室的门口，静静地看着队员们作业。
    “对了，你刚刚说陆基武器只是辅助，那你也应该有了关于机甲的改造计划了吧。”
    “机甲方面的话，主要的改造方向已经应用在地库里那些机甲上了，没有太多的大变革，最多只是规模的增加而已。”向云说，“不过要说设想，我倒是真的有一个，灵感也是别人给的……”
    “说来听听！”宗白云兴奋异常。
    向云无奈地笑笑。当初第一次和宗白云相遇，这家伙话里话外展现的都是骄傲，激得他几乎把命拼掉，可现在这个样子，和林英有什么两样？
    “也不是什么新点子，还是……”
    “嘘！”
    林英忽然发出了停下的指令，整个地下通道里突然完全安静下来，包括向云和宗白云。
    “怎么？”向云疑惑地问。
    “有人……不，有机甲在行动，而且是大批的！”回答的是宗白云。
    “所有人原地待命！”宗白云向最近处的人发出指令，然后飞快地传递出去。
    “我们出去看看，最近的出口在哪里？”宗白云扭头看向向云和林英。
    “跟我来。”林英低声说。
    从仓库上到通道，向云立刻也感觉到了。头顶的地面上传来沉闷的响声，震动连脚下都听得到。
    这种动静他也听到过不止一次，这是大型机甲使用机械传动在地面行走的声音。
    三人在通道里飞速移动，很快来到了一个井口。
    “从这里，上去是废墟区的边缘，在路边！”林英小声说。
    五六米高的井壁上，老式的爬梯早已七零八落，只剩下井口下方的两三道。不过这显然难不住三人。他们飞快地跃起攀住爬梯，悄悄地将那个巨大的井盖扶起了一道缝。
    盯着外面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林英轻轻地将井盖放下。
    “是机甲，没见过的样子，不像是西原城的。”林英轻声说。
    “我见过，这是龙都市的制式机甲，批量改装的盘古2型。差不多能达到a-的级别。”
    三人沉默着，在井壁上吊了好几分钟，林英又悄悄掀起井盖看了一眼。
    “过去了，一排六台。”她低声说。
    “按照我刚刚观察到的行进速度和我们发现的时间，这一批大约有两千多台。”宗白云低声说。
    从松开爬梯落地，到沉默着返回仓库，直到宗白云下令重新开始搬运为止，三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甚至都没有大骂赵中阳的心思。
    “只希望只有这一批吧。”向云低声说。
    林英和宗白云都没有说话。看他们的脸色向云就知道，他们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设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刚刚沉浸在向云的西原市城防改造计划中的三人，此刻都没了那个心思，宗白云也没有再问关于机甲的新设想。
    “尽快搬运吧，”宗白云说，“下一趟我亲自押运，顺便回去报告这个情况，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宗白云匆忙地离去了，向云和林英站在那里沉默着，都不想说话。
    赵中阳居然真的和龙都市联系着，而且显然和城外有联系。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看见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这个混蛋！”林英怒骂一声，一拳狠狠砸在墙上。
    “这个早有预见，倒是不用太生气，赶紧想办法应对才是正事。”向云淡淡地说。
    “你怎么忽然沉得住气了？”林英有些诧异。
    “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向云也诧异，“我们当前的要务是加紧提升己方战力，赵中阳做什么我们也无能为力。”
    “妈的！”林英又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向云一愣。
    “我这就去叫人，趁晚上冲进城主府把那小子做掉算了！”林英气哼哼地说，“这小子做事不管后果的吗？他以为他是谁？孙铭道那帮子他都算计不过，以为自己能算计过穆东方吗！”
    “你冷静点！”向云慌忙拉住，“这么做没什么用，反倒会自乱阵脚！而且我们现在本就处在劣势，巴不得赵中阳晚点发动，可不能主动找事！”
    “可这样下去，实力差距不会越来越大吗？”林英烦躁地说，“天知道这小子向龙都市借了多少兵！”
    “放心吧，他就是再蠢，也看得清实力对比，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军方的将领呢，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那会让他失去军心的，”向云安慰道，“他谋划了那么久，总不至于就想过把瘾就死吧。”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林英终于冷静了些，“可如果他真的就想过把瘾就死，从龙都市调了无数的兵，那怎么办？”
    向云愣住了。沉默片刻后，他嘴角忽然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看得一边的林英都微微一颤。
    “真要到了那时候，那也只好拼命了。”他冷冷地说。
    “你这家伙……也有这么狠的时候啊！”林英忍不住说。
    “我也是混过底层的人，和人拼命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做过。”向云低声说。
    他忽然抬头，叫住了搬运队伍的负责人，指指仓库里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氘化锂：“我们需要做一些其他布置，这个东西剩下的都留在这里，先搬对面那些。”
    “好的。”
    负责人转身安排去了。向云又转向林英：“我要回去再召集一些技术人员，这边交给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做你的去吧，”林英不满地说，“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啊？”
    向云点点头，转身飞快地离开了。林英站在台阶上方的门口，看着向云的背影，喃喃地说：“这小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了？”
    搬运工作经历了接近一天时间，最终是顺利完成了。后边的整个搬运过程中，向云都没有出现，直到搬运队伍都离开之后，向云才带着一群人姗姗来迟。
    “怎么这么慢？”林英抱怨，“我们这边都完了！”
    “先在那边安排了一下，交代了一些改装计划，”向云说，“接下来我要在地下通道里进行工作，稍后你把你的人集合起来，做护卫用。”
    这支队伍一共一百多人，以向云为首，全部穿戴着工程机甲，其中甚至有几人是从枯鬼中调用的。这些人周身上下都是工程和检修设备，没有装配武器，也就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林英答应一声，打开通讯器调集人手。向云将这些人分作两队，向其中一队说：“稍后护卫队伍到达后，你们去勘察地形。”
    领头的答应一声，带着人手等在一旁。
    向云带着剩下的三十人下到放置反应堆的房间，指着那个废弃的反应堆说：“接下来，我们要先给它做一些改造。争取材料过来之前做好。”
    “这是要做什么？”林英忍不住问道。
    “就是我刚刚向你们说的设想，我想要提前开始了。”向云说。
    “怎么忽然改主意了？”林英说，“现在做还要顾虑被发现的风险，效率高不了吧？”
    “时间紧迫，我不想把这事拖后了。”向云神色冷冽，“就像你刚刚说的，这一战我们的劣势可能会进一步放大，我需要尽我的全力。”
    向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越来越可怕：“这个反应堆，我要让它发挥最大的效能，就算不能完成，也要作为一个威慑力量存在！”
    林英只是愣了片刻，脸色立刻变了。
    “你这家伙！你可比赵中阳狠多了！”她说。
    “他只是个爱发泄的小孩而已。”向云淡淡地说，“有人告诉我，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提前做好计算。至于他那样的，他也许能想到躲在暗处绊你一跤，却不会想到要去找根钢管，而是傻傻地将自己的脚伸出去。那样也许能实现目的，但也有可能把自己的腿搭进去。”
    林英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不说话。
    “你应该猜到了我想做什么，不过我想求你别说出去。”向云忽然道。
    “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吗？”林英呆呆地说。
    “我是说我的另一个目的。”向云说。
    林英微微一愣就明白了，忍不住说：“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一个万一的保险而已嘛！”
    “我曾经看过一本两百多年前的小说。”向云说，“人类面对的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入侵，主人公发现了一个宇宙生存法则。知晓了这个法则后，他可以很轻易地将敌我两个世界的生命全部置于死地。他以这个法则为武器，将两个世界的所有人作为人质，用来保护自己的世界的那一半人。在完全没有胜算的绝望中，他将这柄枪指在所有人的太阳穴上，几乎耗去了他的一生。
    “可是当他将这个责任交出去的时候，没有人感谢他。被敌人畏之如虎的人同时也被他保护着的人深恶痛绝。”向云抬起头来直视着林英，“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林英有些发呆。向云忽然说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她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
    “因为他只是保证了暂时的安全，却不足以将人们拯救，”向云说，“他对于两个世界的威胁是恒久存在的，好比两个人在一个无边的荒原上被一伙强盗围困，我在身上绑了炸药随时可以引爆，强盗们不敢乱来，可我们也无处可逃。这种做法保证了暂时的安全，但无法消除紧张，因为并没有改变我们被困的局面。
    “西原城和龙都市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就算我刚刚和你们说的那些设想全部实现，我们依旧无法和龙都市抗衡。”向云摇头道，“这个万一的保险一旦用到，我可以威胁龙都市的人退出城，甚至威胁他们将赵中阳擒下交给我们，但西原市最大的底牌也会被知道。这场小规模的战争后，西原城立刻就会面对更大的威胁。而那个威胁在短时间内是完全无法解决的。”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林英挠挠头，“这和我说不说出去有什么关系？”
    “就只是为了安定人心而已。”向云无奈地说，“我有能力也有责任让西原城变强，但尚无承担那种重压的觉悟。”
    “随你吧，我不说就是了。”林英看来依旧没有全明白，但至少他的回答让向云放松下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有人传下话来，向云要的材料运到了。
    看着数量巨大的零号合金成板和其他大量的复核板材源源不断地搬入之前存放金属钨的大型仓库，林英暗暗地惊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