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的话说完，圆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威尔康停止了皱眉沉思，信徒也微微直起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萨尔。
    他在做什么？
    把本该属于教派的钱分出去一部分，变成给另一个家伙的帮助？
    听这个意思，还是萨尔这个教派头领跟其他教徒商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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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用不了这么多钱。
    还会有教会嫌钱多的吗？成立团体的意义不就是揽财？
    信徒眉头禁皱，转头看向坐在圆桌正中的身影。
    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祂没反对。
    也就是说，这名邪神愿意牺牲掉自己的一部分利益，给信仰者的安全添加保障。
    这是闻所未闻，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
    哪怕是被神眷顾的幸运儿，在真正涉及到利益时也会被随时抛弃，信徒深深清楚着这一点。
    否则他这名“女神之锤”，也不可能迷失在幽海中等死。
    古德里安叹了口气：“如果这位没意见，我当然愿意对祂的信徒施以援手…这就抵掉一千…不，八百万盎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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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万是可以的。”萨尔摇摇头，语气无比严肃。
    “如果这能让你全心全意地保护那位先生…我们甚至可以继续让步。”
    “他对我，对教会来说，远比金钱更珍贵。”
    萨尔声音诚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看到邪神依旧默认了萨尔的胡闹，古德里安哑口无言。
    良久，他叹了口气，伸出食指拇指比划了一下。
    “就抵掉八百万吧，我也想看看能被你们这么重视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成交。”
    萨尔点点头。
    交易达成。
    如果“信徒”利用这次红雾集会，成功得到了“船长”的救援，那么毛绒绒教会将得到一千二百万盎司的捐赠，以及“信徒”的一次出手救援。
    “这小子…”
    看着萨尔目光灼灼的样子，伪装成邪神的王锦一阵感慨。
    萨尔是个死心眼，他整天想着爱与正义，脑子里全是同伴跟冒险。
    正因如此，他会发自内心地为自己认可的，尊敬的人着想。
    虽然王锦不觉得自己真做了什么，他没在救下萨尔的时候受个重伤，再大喊一声“我把手臂赌在新世界了！”
    可萨尔还是把他当成了引路人。
    这种被热血漫画男主认做大前辈的感觉…让王锦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年轻了。
    “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
    威尔康点点头，神色有些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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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需探索就能得知不老泉的秘密，以及整整两亿盎司的鱼人油。
    而且不用担心对方赖账，毕竟有真正的邪神做见证。
    自己需要付出的，只有杀几个人，抢两个罗盘。
    威尔康善于抓住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
    深蓝科尔伯格，红发阿丽莎，这两个人最近似乎也在冰蟹港。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早点下手为妙。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
    王锦敲敲桌子，准备结束这次红雾集会。
    “三天后的同样时间，在心中颂念圣哉，我会再次召唤你们。”
    “如您所愿。”
    “听从您的命令。”
    船长与信徒同时站起身，向王锦行礼，身形在雾气中逐渐消散。
    萨尔起身，想跟王锦说些什么，最后又因为太激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被王锦踢出了红雾集会。
    最后，则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只是迷迷糊糊听了这一切的酒保小姐。
    看着她依旧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王锦叹了口气，手指再次敲了敲桌子。
    “你…”
    “啊！您…您…身体健康！生日快乐！过年好！”
    艾莉猛地站起身，最后语无伦次地给王锦鞠了个躬。
    “…？”
    王锦沉默半天，一脸黑线。
    他强忍着无奈把酒保小姐踢出了红雾，在对方离开前说了一句，
    “与我无关的部分，不用保密。”
    ——
    “咳…咳咳…”
    红雾散去，王锦擦了擦眼角流下的血泪，一阵呛咳。
    利用红色粉末举行仪式，引动属于毛绒绒之神的死胎，形成虚假神国。
    好用是好用，缺点就是污染太重。
    其他几个参与者是以灵体的形式存在，王锦可是真真正正坐在这里。
    还坐了很久。
    污染堆积起来，几乎跟直面外神相差无几。
    王锦离彻底丧失理智就差那么点。
    “呼…”
    扑通一声扑倒在床上，王锦等待污染沉淀下来。
    耳边能听到阵阵短促的高喊，每个声音都带着诡异的亢奋。
    头痛欲裂。
    这是以凡人之躯使用虚假神国必须付出的代价。
    哪怕灵感异于常人，王锦还是差点没抗住。
    还好，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完美地骗过了威尔康和古德里安。
    这两名船长，尤其是背后站着冷冽者的威尔康…如果正面对决的话，王锦还真没什么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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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了口气，王锦翻个身，盯着天花板。
    第一次使用虚假神国，他并不清楚如何召唤参会者，所以刚才那些人是完全随机的。
    必须摸清规律。
    王锦皱起眉头，开始思考。
    萨尔，艾莉，这两个家伙还比较好猜。
    毕竟一个是教派的管理者，一个今天还研究着该给毛绒绒捐多少钱。
    他们或许正好在那个时间想起了毛绒绒之神，于是被红雾感应到，拉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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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威尔康…不太清楚，或许跟萨尔有关。
    古德里安就更不清楚了。
    王锦记得自己跟他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哈尼港弄死了他的弟弟。
    那孩子似乎是座头鲸的外甥，而座头鲸是冷冽者的接头人…嘶。
    这件事跟冷冽者还能扯上关系？
    王锦抬起双手枕在脑后，面色沉了下来。
    虚假神国还是很危险的。
    它对自己本身的实力没有加成，暂时只能作为生产信仰炸弹的流水线，以及情报交流中心。
    一旦身份暴露，将会对自己，对毛绒绒神教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意义上的危险。
    王锦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停止耳边那些低吼。
    虽然听不懂那些声音在说什么，可王锦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在歌颂毛绒绒之神。
    这些声音在不停向王锦灌输信息，告诉他毛绒绒之神尽善尽美，毛绒绒之神无所不能，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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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成为毛绒绒之神吧？
    看着那些强者对自己毕恭毕敬，俯首称臣，这确实是足以令人疯狂的诱惑。
    体验过当神是什么滋味之后，再想回归“人”就很困难了。
    “给我停下！”
    王锦皱起眉头，双手在耳朵上重重一拍。
    鼓膜被震伤，听力衰减，耳边嗡嗡作响。
    那些声音也紧跟着减弱下来。
    得等污染沉淀下去再治疗了。
    随手擦了擦耳中流出的血液，王锦翻了个身。
    他倒不太担心自己被蛊惑，只是单纯觉得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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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尽量减少使用次数和单次时间，不能依赖这东西。
    “当神确实不错啊…可惜我不喜欢。”
    王锦叹了口气。
    他说过，自己不可能跟王珏走上相同的道路，不可能抛弃一切成为什么破神。
    权力，位格，那些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东西一直都在身边，王锦想做的，只是把它们留住。
    “傻仔傻仔…你怎么还不睡觉…”
    雪白的毛团哼哼唧唧蹭了过来，骨碌碌翻身，躺在王锦肚子上不再动弹。
    “好好，这就睡。”
    王锦笑笑，用被子盖住小狐狸和自己，闭上眼睛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