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巡逻，海瑟薇走得比平时慢上许多。
    她意识到这是王锦最后一次陪伴自己，于是闲聊多了起来，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没去想王锦的真实身份，只是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心中那份美好的憧憬去对待。
    王锦同样回应着海瑟薇，他跟女警小姐聊了很多，哈尼港，鱼人栖息地，海怪伽伽纳，还有天上飞的蛇身女妖。
    海瑟薇听得很认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她看起来并不讨厌外面的世界。
    午饭是面包。
    王锦走到海边，一边吃一边喂螃蟹和海鸟，又给海瑟薇尝了尝塔莉垭腌制的乌贼腕足。
    当然不太好吃，王锦顺手把它丢到了海里。
    这似乎激起了海瑟薇的攀比心，她捡起海边的贝壳和骨片，用力扔出，看它们在颜色奇异的浪花中翻腾。
    王锦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被海瑟薇完虐。
    女警小姐开心的像个孩子，她笑起来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比严厉的样子更好看。
    小麦色的皮肤配上月牙般弯起的浅灰色眸子，甜美的不像话。
    王锦看着海瑟薇的笑脸，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笑了出来。
    海瑟薇很好。
    她乐观，正直，坚强，勇敢，简直像是幽海上的太阳。
    “我…曾经有过幸福的家庭。”
    笑闹中，海瑟薇随意地开口，像是王锦跟她讲那些奇闻异事一样，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的父亲是警察，母亲是律师，他们都是好人，也很疼我。”
    “后来，他们加班回来的路上，被海盗杀死了。”
    “财物都被抢走了，唯独父亲紧紧握着的东西没有，是我哭闹着求他给我买的玩具。”
    “那是个奥特曼，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我喜欢奥特曼，正义的朋友很帅气。”
    “父亲一直不太支持，他说当警察很危险，不过…最后一刻，他依旧替我保留着那份梦想。”
    海瑟薇深吸一口气。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当个正直善良的人，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后来我被幽海教会收留，再之后成为一名执法者，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海瑟薇轻轻在海岸边坐下，将赤着的双脚伸进水里，感受着微凉的海水。
    轻风吹过，浅灰色的长发微微扬起，她转头看着王锦。
    “杀死我父母的家伙是奥涅罗级别的威胁，跟你一样。”
    “所以我一开始对你没什么好感，甚至有点讨厌…如果那段时间让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
    “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王锦跟海瑟薇并排坐着，眯起眼睛，吹着海风。
    很难想象，海瑟薇心里经过了多少挣扎，多少纠结，才将他视作可以交谈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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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沉默过后，海瑟薇笑笑。
    王锦没像别人那样，听过故事后摆出一副“真不容易”的样子，也没拍拍她的肩膀，说声“节哀顺变”。
    他只是随心一听。
    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去慢慢思考，灌鸡汤讲道理并不适用于所有人，更不适合早已经从阴影中走出的海瑟薇。
    “我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你了…”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远没有刚才的告白坦荡。
    海瑟薇仰起头，让海风拂过面颊。
    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王锦，也清楚这份情感只能被大海淹没。
    ——
    跟海瑟薇分别后，王锦又在码头逗留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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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寻找鼓手尤金身体里那些灵界生物。
    那种奇妙的共生，或者说契约关系，让王锦有点在意。
    可惜转了几大圈还是没什么收获，那些黑白色的奇怪东西在尤金死去时便消失不见了。
    又尝试着把伽伽纳的腕足丢进海里一点，王锦转身离开了码头。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他在冰蟹港待的最后一晚。
    献祭将在明天凌晨举行，那时的幽海一片漆黑，奥涅罗的光芒无法照亮这里。
    ——
    冷冽者教堂。
    “呼…这下差不多了，你还挺能干的。”
    莲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一脸欣慰地看着面前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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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名信徒整整齐齐，或坐或站，将教堂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脸上带着麻木，带着平静，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唯独没有一丝恐惧。
    很难看出，他们是即将为冷冽者献身的信徒。
    莲哼着歌，在人群中穿梭着，脚步轻快，像是在翩翩起舞。
    烛火透过教堂顶端的琉璃窗，斑驳的光影洒在他的白袍上，像是月光，也像是血迹。
    莲露出笑容。
    这次献祭的条件很苛刻，它要求祭品必须心甘情愿。
    可惜，自从冷冽者主教被暗杀之后，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莲一直很烦心，他最近的闲暇时间都在到处布教，可惜人数还是不够。
    好在，事情被完美解决了。
    有时候你只需要一大批能够蛊惑人心的变种海克娜，再加上能够操控她们的领头——那似乎跟女妖塞壬有点关系的船员，曾经对王锦和海瑟薇出过手的，手臂上长满羽毛的女人。
    稍微用点心理暗示，就能让信徒们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当然了，献祭效果肯定会打折扣，不过至少不会耽误时间。
    “神使，这样可以了吗？”
    女人微微喘息着，蛇尾蜷缩起来，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可以可以，去休息吧…顺便把那些海克娜处理掉，太臭了。”
    莲摆摆手，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信徒身上。
    “那么，这部分就是诱饵了…”
    莲微微眯起眼睛，转头看向大门，饶有兴趣地等待着。
    良久，大门嘎达一声被打开，身穿皮大衣的冒险家迈步走进仓库。
    “你来了。”
    莲停下脚步，笑着对王锦点头。
    “该履行承诺了，你答应过我吧，杀死铁鸦。”
    “嗯，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王锦点点头，摘下软顶帽，随手丢在一名信徒肩膀上。
    “该商量一下明天的布局了，我习惯提前做好计划。”
    “你的献祭在广场进行，四个路口必须都有人把守，你要主持仪式显然不行，那么…”
    “北极之光号船员，海瑟薇和警察，我，幽海教会。我们会分别把守一个方位。”
    “这种事情倒是都无所谓啦…反正你那个方向注定拦不住铁鸦的，对吧。”莲眨眨眼睛。
    “这并不好笑，我计划了很久。”王锦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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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吐吐舌头，不再打岔。